苏晏想起自己读初中时候,样贪玩到回家挨鸡毛掸子,亲切感顿生,不禁失笑道:“殿下虽万金之躯,却天天关在这戒律森严深宫中,若不找些娱乐消遣,定憋闷得很。”
朱贺霖两眼发亮,把抓住他手,动情地道:“还是清河体解心意啊!李太傅下大狱,本以为会快活几日,没想到父皇刚刚又安排内阁学士、礼部尚书严兴暂代,他讲课枯燥乏味尤胜前者,可要受苦。”
忽然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今日就说要与苏侍读清点查阅书籍,把那个严老头打发走。东宫里刚进些西洋来新奇玩意儿,走,们同去看看。”
阵阵热气喷在耳际,苏晏忍不住打个哆嗦,想要抽出手来,却被太子抓得紧紧,雷厉风行地拖着往端本宫去-
端本宫为太子所居宫殿,位于紫禁城东侧,所以又称东宫。
小鬼眼。
在对方看来却是他微仰起脸,双凤目扬厉含怒,眼光斜斜地飞过来,如墨空中弯清泠泠寒月,竟有种摄人心魄惊艳。
小太子正摆出副居高临下气势,被这眼神扫,神思顿窒,突然生出几分莫明心虚,装模作样地咳两声,示意旁边内侍开始读圣旨。
苏晏竖起耳朵,除最前面那句耳熟能详“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接下来就是大段艰涩文言文,听得他云山雾罩不知所然,好在关键几句还是听得懂:“福建贡生苏晏,发迹贤科,聪敏忠正,宜加恩命,特赐尔为司经局洗马兼太子侍读,勉修厥职,毋忝朕命。”
“太子侍读”好理解,苏晏斜眼看着面前这个稚气未脱小鬼——身份高贵没错,可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读初二、初三小屁孩,他个985大学本科生,连家教都当不上,只能沦落到当个陪读兼书童,好不郁闷。
朱贺霖得个新玩伴,满怀兴奋,也不坐辇,就这样拽着苏晏路疾走,直奔东宫。
他自幼酷爱骑射,还跟着几个武艺高强侍卫学点拳脚功夫,这点路程自然不在话下。
可怜苏晏,前世还算是个运动健将,如今投个瘦伶伶文秀身躯,到东宫已是胸喘肤汗、面色潮红,好会儿才缓过
另个“司经局洗马”,也不知道是什东西,听上去像是……马夫?
朱贺霖见他面露难色,拽过圣旨就往他手里塞,恶狠狠道:“还不快领旨谢恩!你那是什表情,做本太子侍读很委屈?哼,就算殿试三甲,也不过去翰林院做个七品编修,你跃而上便是从五品,居然还给摆张臭脸!”
苏晏无奈地接旨,摇摇晃晃爬起来,揉着血脉不通膝盖,嘀咕:“从五品又怎样,还不是个弼马温。”
小太子耳朵尖得很,虽然没听明白“弼马温”意思,也猜个大致,浓眉挑:“什马不马,又不是叫你去太仆寺当马夫。司经局隶属詹事府,洗马职负责管理宫中四库图籍,今后东宫书册统统都交给你打理,记得定期帮写窗课上交父皇。那堆孔孟之道看得头疼,偏偏每个太傅都奉之如金科玉律,恨不得连吃饭如厕都要学学圣人是怎做。”
看来就算贵为太子,也跟那些厌学贪玩中学生没什两样,这个年纪男孩子,又有几个是打心眼儿里勤奋好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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