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皱皱眉,见他两颊散出病态嫣红,呼吸也有些粗重,忙将掌心覆上他额头,随即叫起来:“好烫!”转头朝内侍喝道:“杵在这儿干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苏晏被他破锣嗓子吼,原本就昏沉沉脑袋开始钝痛,勉强笑道:“没事,大概着点风寒,不要紧。”
朱贺霖瞪他眼,叫人将他扶到铺鹅溪绢紫檀藤心罗汉床上躺好,顺势坐在床边,看宫女绞手巾给他擦汗。
“上午还好好,怎会着风寒?”
苏晏想想,可能是躺草地上睡觉没有加盖,又被景隆帝吓出身冷汗才着凉,却不敢照实说,只道:“也不清楚,许是昨夜就寝时风邪入侵,如今才发作出来。”
苏晏听到两人脚步慢慢远去,背靠着树干深深吐息几口,这才发觉中单片湿冷。
景隆帝身边那个叫蓝喜太监,彼此素昧平生,为何他要冒着欺君之罪为自己遮掩?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最后摇摇头,不管那多,下次有机会碰面时,可要好好感谢番,毕竟欠人家个大人情。
抬头看日已偏西,苏晏忽然想到太子叫他在东宫等着,那个小鬼回来见不到人,八成又要发场脾气,急匆匆朝东宫去。
进端本宫,朱贺霖果然端着张锅底脸坐在靠背圈椅上,见他进来,也不等行礼,上前把揪住,怒道:“不是叫你老实在东宫待着,你敢抗旨?”
玩笑话当真呢。
表面上看,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实际在这场文官与外戚争斗中,后者有名无权,吃亏比较大。
而那个端坐九重,手持天平统治者,冷眼看朝中几拨势力你来往、明争暗斗,时不时往分量不足那端托盘上增加点筹码,好维持整个大局稳定平衡。
不知道自己这个路人甲是否也被他并计算在内,或者说,景隆帝那时看他眼神,其实是在评估他有没有做枚小秤砣资格?
这想,苏晏更是冷汗渗出,心只求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若是被皇帝发现他听壁角,估计连解释机会都不会给,直接推出午门交代。
朱贺霖轻哼声,
“臣哪儿敢啊,”苏晏赔着笑道,“只是方才坐得有些闷,看到园子里春光正好,想出去透透气,不料走迷路,白白兜好几圈。”
朱贺霖脸色缓和不少,松开他衣襟,“逛个园子也会迷路,笨死你算,下回记住叫富宝跟着。对,你不是说买箱皮影,走,让他们演演去。”
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住,端详着苏晏:“你很热,怎额上全是汗?”
苏晏伸手抹,满指濡湿,有些恍惚地道:“是有点热……”
“春寒未退,怎会热。”
真是怕什越来什,他本想蹑手蹑脚地悄然离开,却不料衣摆被根小枝挂住,树丛轻微地晃动下,立刻听得景隆帝沉声道:“什人?”
苏晏被他这声唬得四肢冰冷,心下暗叫小命休矣!
面前茂密树丛已被只手拨开,露出小半张脸上,双乌黑精亮眼睛在看清他时猝然震愕,眼底幽光飞掠,很快又消失在树丛后面。
“皇爷,是只大白猫,蹿下就跑。许是哪位娘娘养,回头奴婢叫人逮送到后宫去。”
景隆帝唔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