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苏晏右手还被摁在棋盘上不敢挣脱,他缓缓撤回掌力,眼见那白玉般手背上红印浮起、指痕赫然,不觉眉头皱。
苏晏微笑:“殿下玩累吧,要不要歇息下?”
朱贺霖抿抿唇角,闷声道:“除父皇,这宫里没有人下棋赢过。知道他们不是赢不,而是不敢赢,就连输也要想方设法输得不露痕迹。可是清河,你却连赢十盘,点面子都不给。”
苏晏暗叹口气,推开棋盘,俯身道:“臣无礼冒犯,请殿下责罚。”
朱贺霖垂眼见他规规矩矩地跪拜,看不清神情,只个乌黑后脑
苏晏挑先手,边行棋,边指导太子布局与基本战术,接连几盘杀得对方丢盔卸甲,很有欺凌弱小快感。赢到第十盘时终于忍不住得意忘形地大笑:“将!殿下,你可怜王又要驾鹤西归。”
朱贺霖气得面色涨红,怪叫道:“你那个明明是小卒,怎会突然变为王后?”
苏晏斜睨他:“没跟你说过,当兵子走到对方棋盘底线时,便可升级为后。”
朱贺霖把抓起边上个闲散主教:“那相也要升为后。”
苏晏急忙拦住,“兵升变是种特殊着法,你那分明是耍赖,不合规则嘛!”
岁,就被套上国家接班人枷锁,举手投足、言行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礼官、言官整天把祖制、圣贤挂在嘴边,还有那些太子太傅与侍讲也逼着他学这学那,稍有松懈就找皇帝打小报告,真比应试教育压迫下高考生还要可怜。
当下心软,便道:“殿下若真觉得无聊,不如们来下棋,如何?”
“下棋?”朱贺霖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围棋还是象棋?”
苏晏微微笑,“都不是,是国际……不,西洋棋。”
朱贺霖反手按住他手背,用力压在棋盘上,眉梢扬起,目光锋锐而桀骜。
“规则?谁定规则?是王,指哪个是后,哪个便是后,谁敢拦,就杀谁!”
苏晏有些愕然地望着他那稚气尚存却英华勃发面容,忽然生出丝隐隐不安:老虎再小毕竟还是老虎,太子虽然年幼,却早已习惯至高尊荣赋予他生杀大权,自己过于放肆逾矩行为,是否会为将来埋下祸根?
这想,心下顿觉兴味索然,唇角挂起习惯性轻浅笑意,“殿下说是,莫说棋子,天下芸芸众生皆是陛下与您臣民,为奴为后,还不都在殿下念之间,哪个不知死活敢拦着?”
朱贺霖听得很是受用,可不知为何,对方嘴角边笑容却令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朱贺霖眼中亮:“西洋棋?西洋人也下棋?他们棋子跟咱们样?”
“呃,不太样。”苏晏开始连比带划地解释国际象棋棋具、规则和走子方法。
朱贺霖听得兴致盎然,命宫人取纸笔来,照他描述画出样子,再交给宫中木匠即刻制作。
不到个时辰,副黄杨木制成棋具便端上来。苏晏看,还挺像那回事儿,只不过王着冕服,后戴凤冠,棋盘边上英文字母则入乡随俗地变成天干地支,整中西合璧。
朱贺霖搬张紫檀云纹炕桌搁在罗汉床上,将棋盘放在上面,靴子脱盘腿而坐,捋起袖子:“来来,咱俩交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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