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恶听传话,只掸掸衣袖,朝他露出个冷笑。
姚顺刹时冰雪倾顶,想到蓝喜离去时看他眼神,恍悟此番是两相争斗,自家夹在中间身不由己,顿时手足颤抖,面如死灰。
五十杖毕,沈柒丢棍子,走到冯去恶身边,低声禀道:“完。”也不知是说刑用完,还是人也完。
冯去恶冷眼看看场中那条寂然无息人影,道:“走。”
伙锦衣卫顷刻走得干干净净,姚顺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喘,只用手指拼命点着场中人影,眼见就要背过气去。心腹内侍急忙过去,心惊胆战地探探鼻息,猛回头叫道:“活!还有气!”
粒细小珍珠从他衣上掉落下来,在地面弹跳着滚入水洼中,与雨珠浑然色,竟无人看清。
冯去恶面上浮起怒色,旁边人俯身:“小旗力有不逮,让卑职接替行刑吧。”
冯去恶转头看眼,见是千户沈柒。此人心性枭骜、手段狠辣,人称摧命七郎,平日颇得他重用,便微点头,低声道:“务必打死。”
沈柒诺声走到场中,接过杖子,只下便打得折成两截,皱眉喝道:“换杖!”
立刻有几个校尉上来,拿杖子任他挑选。
姚顺重新坐下。准备行刑校尉照惯例看他脚尖,不料既不开也不闭,倒像剪子样往内交叉,时猜不透密旨,不知如何下棍。
又听他慢悠悠地拖声:“打——”
行刑校尉心中顿时明朗:不是“着实打”,也不是“用心打”,圣意定然是从轻,便抬抬棍子,杖打下。
苏晏正阖目咬牙,这杖下来,却没有想象中剧痛,又挨几杖,也只跟他老爹拿扫帚柄抽差不多,嘴上哎哎地叫着,心头大为庆幸。
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脸色逐渐阴沉。
姚顺绷紧心弦松,吐出口浊气,
苏晏满口是血,痛得浑浑噩噩,几乎魂飞魄散,忽然听见耳边个细微声音道:“忍忍。”
苏晏惊,忽觉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极力抬眼,只看见杏色衣摆上圈麒麟踏云,绣春刀窄而弯刀鞘正沥沥地滴着水。
不容他细想,杖子已风声凛厉地下来。
苏晏瞑目待死,原来皮开肉绽地方火辣辣地割着,新杖子叠在上面,不知是不是因为痛到极处,反而没有撕筋断脉感觉,不由怀疑已经打到肌肉坏死,心下又惊又恸,下子昏厥过去。
姚顺本漫不经心地啜着茶,忽见高举猛落杖子威势惊人,行刑锦衣卫面色阴鸷、下手如风,只惊得茶盏砰声坠地。他扯过个内侍急道:“快去跟冯大人说,打得太狠,要出大事!”
按规矩,十棍换人。冯去恶朝身旁个小旗使个眼色。那小旗立即心领神会地上场,接过木棍,在空中抡个半圆,带着呼啸风声抽下来。
剧痛直蹿向四肢百骸,苏晏只觉头皮炸裂,天灵盖都被掀开,冲出声钻心切骨惨号。
不给他半点喘息机会,下杖又重重挥下,他像条生生投入煎锅活鲤鱼,抽搐身躯几乎要蹶跃,却被两头校尉死死摁住手脚。
待到第三下打完,血水竟渗出两层棉衬,将中单染得赤红。
那小旗拼尽全力打七八下,微微喘口气,肩井穴猝然下刺痛,如钢针入髓,手上劲力陡消,杖子戛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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