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挣挣,似乎要从层层纱布中直起身来,最终还是颓然倾倒,暗哑着嗓子道:“苏大人仗义执言,虽未能铲除卫浚那老贼,也算是为受害百姓出
仿佛被他嘴角丝浑然天成笑意牵引,那人嘶声道:“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股洗不去杀气,就像柄归不鞘利剑。”
那人沉默良久。
烛焰忽然些微跳跃起来,似有阵霜风拂过,灯花发出几声毕剥轻响。
他眼中恨意翻涌,冷冷道:“剑未饮血,不能归鞘!”
苏晏笑道:“他都伤成那德行,还能怎样?再说,是他救命恩人,他再怎样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家里就你们两个打理着,把他挪过来,也省得两头奔跑照顾。”
苏小北见劝不动他,也只好下去搬张六足折叠藤榻搁在角落里,又和苏小京合力把人抬过来。
苏晏看,那人浑身捆着绷带,闭眼直挺挺躺着,倒有七分像刚出土木乃伊,哧地笑起来。
那人睁开双目,慢慢转过头,看他眼。
苏晏只觉两道冷电从他乌黑眸子深处射出,如肃杀秋厉,寒意沁骨,不由打个哆嗦。他定定神,挥手让苏小北、苏小京退下。
不知是死是活。”
苏晏听坏,万把人救回来又给渴死饿死,这叫什话,忙道:“你快去厢房看看,换换药,喂喂水,要是还昏迷着,着紧去请个大夫。”-
古人云,雪夜闭门读禁书,乃人生大乐事。
如今正值暮春,无雪可赏,但压箱底小黄书还是应有尽有。
苏晏百无聊赖地趴在床榻上拿本带插图《如意君传》翻看。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不甘。看在从锦衣卫手里救你份上,能否告知尊名?”
那人垂下眼睑,慢慢道:“吴名。”
少年笑笑,并不点破这个显而易见化名,只道:“叫苏晏,你可唤表字,清河。”
吴名猛地转过头来:“你是苏晏?那个在金銮殿上冒死直谏,弹劾狗官卫浚新科进士苏晏?”
苏晏愕然。该怎向所有人解释,那其实是个阴差阳错误会?
室中顿时静谧无声,烛火晕光也凝固似,焰尖拉出条长长细刃般灰烟。
“你是死士,或是杀手。”
那人微微震,不禁转眼去看对面那个披着莎蓝色深衣,俯卧在榻上少年。
隔着晕黄火光,少年目光流彩,口角含笑,乍看上去不过是个俊俏士子,再仔细看他眼中,又似乎隐着抹深幽意境,却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
少年噙着薄笑,安然道:“你欲知何出此言?”
苏小北轻声敲敲门,进屋道:“大人,那人醒,只是还动弹不得。”
苏晏把书册扣便要下床,不料扯动伤口,低叫声:“倒忘,自个儿也是个重伤员。罢,你去问问那人姓甚名谁,是做什。”
“小人也曾问过,他只个字不答。多说几句,便要瞪人,眼风里好似有把刀子,骇得苏小京脸盆也打翻。”
苏晏摸着下巴想想,“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干脆你在屋里再摆张榻,把他挪过来,跟他说话。”
苏小北吓跳,“可使不得,小人看他生得矫健,右手虎口有茧,又带着把切金断玉宝剑,肯定是个练武之人,若是他想对大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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