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不答,动不动似已睡熟。
苏晏叹口气,只得作罢。
这个时代无法掌握自己命运人实在太多太多,他们悲辛与劳苦,鲜血与白骨,聚沙成塔地垒在起,奠成代代历史恢阔城基。
许久缄默后,苏晏缓缓问:“那夜你是否去奉安侯府行刺?”
“是。只恨老贼走狗运,身边又有个绝顶高手护卫,致使功败垂成。”
“昏迷这两日,估计奉安侯遇刺消息已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锦衣卫出动缉捕,只怕你寸步难行。干脆就在家里养伤,待到警戒略松,助你逃出城去。”
吴名决然道:“仇人未死,出城做甚。待伤好,势必再入仇门,叫他血溅三尺。”
口恶气。”
“听你所言,像是与那卫浚有仇。”
吴名咬牙:“血仇不共戴天!”
“可否说与知?”
“……自小父母双亡,只个亲姐姐,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后来嫁与京城里私塾先生为妻。姐姐得遇良人,才放心孤身浪迹江湖,做些拿钱买命行当。
苏晏蹙眉:“卫浚吃过次亏,府中戒备必然万分森严,你再去岂不是自绝生路?”
吴名冷冷道:“还有旁路可走!”
“复仇方式有很多,不独以命换命种。”
“是个杀手,也只会这种。”
苏晏道:“因为殿试之事开罪卫浚,此番险些殒命,料想与他脱不干系,难道就甘心束手待毙?虽官微言轻,但想要扳倒他未必没有机会,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谁料今年元夜逛灯会,姐姐被那老贼看上,强买未遂,便捏个理由将姐夫下狱。她为救丈夫,只得忍辱含垢进侯府,还隐瞒不说,唯恐连累。
不久后,得知姐夫在狱中不堪折磨而死,姐姐悔恨交加,怀揣剪子想要为夫报仇,却被老贼察觉,根衣带将她活活勒死,更将尸体曝晒荒野,任由野狗啃噬……”
“等赶去给姐姐收尸时,甚至找不到根完整骨头!”毒恨与杀气几欲破胸而出,吴名直直望向屋顶,怒睁眼角竟滚下颗血泪。
苏晏怆然无语。
放在书中,或许这只是个时过境迁、失去颜色故事,可身临其境地听来,却是说不出无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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