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道:“心虚什,把腰杆给挺起来。都是父母生养,谁又比谁高贵,扒那层权势地位皮子,还不都样是个人。”
“不样。”苏小北眼眶泛红,要哭不哭地道,“黄
……好吧,叫你后悔什,也不过是想想而已。身在古代,皇帝对他是言定生死绝对存在,而他对皇帝而言只是满朝文武百官中毫不起眼个。
万人之上内阁首辅,尚且因为皇帝句话就坐牢,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连委屈资格都没有。
此刻他只想回家再洗个澡,眼见日头西斜,便不想去东宫侍奉,着小内侍去禀报太子声,怏怏地出宫。
回到家,泡在浴桶里,苏小北烧完最后锅热水,来给他擦背,轻声问:“大人心里不痛快?”
苏晏懒洋洋趴在桶沿,“有什不痛快。在外人看来,这太子侍读左右逢源,痛快得很。”
苏晏出御书房,被风吹,才发觉后背濡湿。天儿是真热起来,殿里有点闷,自己又大哭场,出背汗。
他心底有点烦躁,似乎是因为天气,又似乎不是。
景隆帝城府深、思虑重,也不乏绝大多数帝王都有疑心病,并非只有史书上记载“帝性宽仁”面,这个自打他偷听过皇帝壁角就知道。所以在侍君时他才直战战兢兢,始终绷着根弦,等弦松,才觉出累来。
他相信方才问话,并非皇帝怀疑他与卓祭酒、与西野党有什牵连,毕竟他年纪尚小,为官才三个月,派锦衣卫随便查查,背景单纯得还写不满页纸,更大可能是习惯性敲打,就像皇帝平日里对其他*员那样。
皇帝这是想告诉他,无论什党派,什人脉,在对朕忠贞面前,屁都不是。用调任吏部试探他,用榜下捉婿试探他,继而又用道送命题试探他,无非就是想知道,他苏晏在才能之外,最重要政治立场有没有站歪。
“今日大人自打从宫中回来,眼里点笑意都没有,可是累?”
“人不累,心累。太子天见不着就发脾气,皇上恨不得将做成个盆栽种在御书房,你没听这几天詹事府闲言碎语怎说,说直谏是假,媚上才是真呢。”
“他们那是嫉妒大人得宠。倘若给他们当御书房盆栽机会,个个还不得乐疯,塌腰撅腚都要爬进盆去!就是因为眼红,才嚼舌根冒酸水,这种人就跟沟里蚊蝇似,不配让大人瞥眼,听声。”
苏晏轻笑:“这当然知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安慰。”
苏小北不自在地垂下眼皮,“大人怎老对们这些下人道谢,小实在不习惯,总觉得心虚……”
然而他要是真当场指天誓日,大表忠心,皇帝十有八九反而不信,所谓过犹不及。
也算是他急智,用这不成招数招数,望帝春心托杜鹃地顿哭,才蒙混过关。
皇帝究竟对他有几分信任,又有几分垂爱,苏晏心里也没数,只能走步看步。
但到底还是有些委屈。
每天除睡觉吃饭之外时间,基本都被你们父子俩霸占,叫干什就干什,每天拣好听话说,挨打也不心怀怨恨,还尽力为你们出谋划策——像这好臣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还特不懂珍惜!迟早有天叫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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