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知道,北镇抚司锦衣卫,日常职能除巡查缉捕、审讯犯人之外,估计也少不监视群臣,但这种刺探阴私做法真落到自己头上,想想都要起鸡皮疙瘩。
沈柒面给他涂药,推宫活血,面要笑不笑地说:“就你家那几个小厮仆妇,个巴掌就能数清,如何安插。是紧着你安全,故而叫两个校尉多在你家附近走动走动,留意点动静,万有什意外,好及早援助。”
“说得好听,派人趴家屋顶是吧?赶紧把人撤走,不然就往屋顶扔鞭炮!”
“放心
如果沈柒因为救他而遭遇不幸,那他辈子都会对此负疚在心,感怀难安。
“……吴名,沈柒,你们可千万别出事。”苏晏喃喃自语。
梁上个声音阴森森地飘过来:“能得苏大人惦念,卑职感动之至。不过卑职不齿与亡命草寇之流相提并论,还望苏大人只专心惦念人就好,其余土鸡瓦狗就不必挂心。”
苏晏吃惊,从床沿探头仰望,不是沈柒又是谁,仍做着侍卫打扮,不禁咬牙:“擅入他人内室,连个门都不敲,还好意思骂别人是草寇,你个流氓比草寇还不如!”
沈柒呵呵几声,纵身跃下,轻飘飘落在他床前,活动胳膊。
谢绝崔锦屏好意相送后,苏晏慢慢走回自己房间,途中还拐去找趟云洗,与他约好今夜子时同前往南墙根林子去挖那个坑云洗担心他脚伤,想要独自前去,但苏晏再坚持,只好由他。
其时暮色降临,原以为又要轮着烧用热水,不料盏茶工夫,浴桶、热水、香皂等应洗沐用具都上齐,且听送水内侍话中之意,小南院对东宫旨意解读是举反三,决心务必要把他这位“小爷跟前红人”给服侍舒服。
既然是隐形福利,就安心消受着呗,苏晏痛快洗个澡,穿着中单与白绉裤,光脚爬上架子床去找药盒。
脚踝总体已无大碍,再涂个两天药就会痊愈。苏晏捏着药盒,不由得想起吴名,想起他抱着“虽九死其犹未悔”决心去行刺卫浚,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然。
倘若他动手,无论卫浚是死是活,洪庆殿必然大乱,小南院这边也不可能点消息都透不进,宫人和侍卫们总是会闲话几句。
苏晏心生不祥:“你什时候钻进来?该不会是……”脱衣沐浴之前?
沈柒挑眉,算是默认。
“妈偷窥狂!要点逼脸不?”苏晏操起竹片硬枕砸他。
沈柒轻松接住,干脆将不要脸贯彻到底,坐在床沿,捉住苏晏小腿,又从他手中勾走药盒。
苏晏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追问:“你该不会直都这盯着吧?家里呢,有没有安插耳目?”
这看来只有个可能,就是之前他提醒见效。吴名意识到卫浚身边支着张看不见罗网,并不急于出手,而是潜伏在暗处,寻找击必杀契机。
希望吴名不要轻身犯险,能够耐心等到他扳倒卫浚那天……苏晏叹口气,又想到千户沈柒。
也不知沈柒处理冯去恶派来杀他杀手,能不能瞒天过海,回去后会不会被上司责罚,甚至——
“诏狱里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段,比谁都清楚,只怕到时,也比谁都惨烈。”
言犹在耳,他有点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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