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上说,十恶不赦之人,会堕入阿鼻地狱,应是如此光景。
脑浆仿佛流尽,思绪片空白,浑浑噩噩只是疼,
小旗只好放下绳索,低声道:“卑职也不愿如此,但若不实打实地上刑,怕指挥使大人那边饶不。”
沈柒道:“不怪你。动作利索点,让少受点罪就行。”
小旗点头,舀勺沸水,慢慢浇在他后背上。
沸水浇肉,嗤嗤地冒出轻烟,皮肉当即被烫得发白起泡,沈柒闷哼声,手指如铜箍般紧紧扣住刑凳边缘,额际汗如浆出。
如此又浇四五勺,整个后背皮肉都烫个半熟,沈柒牙关紧咬,硬是没有发出半声呻吟惨叫,只是十个指甲生生折断,双腿将铁刑凳绞得咯吱作响。
“是。还请大人为择刑。”
冯去恶摸出枚铜板,随意丢在地板,正面朝上,于是说道:“‘梳洗’。”
沈柒点头,二话不说往诏狱去-
刑房四壁炬火熊熊,映照出满架刑具,幽幽地闪着寒光。经年血污积在地板缝隙中,刷都刷不掉,与潮气、浊气混成股令人作呕冷腥味。人在这里待久,也就如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
沈柒脱曳撒和中单,只穿条皂色绉裤,赤着上半身。
举棋不定。
沈柒再失手误事,不可不罚,否则自己这个指挥使威信何在,其他手下也会心中不服。
既然他自称忠心,愿意赴汤蹈火,那就吃个重刑,看他是心甘情愿,还是心生怨怼。
冯去恶终于拿定主意,对沈柒道:“你既自知办事不力,理应受罚,那就说说,该怎罚?”
沈柒道:“任凭大人处置,卑职绝无二话!”
小旗放下木勺,又拿起把布满棘刺铁刷,紧张地攥住手柄。沈柒若是叫痛求饶,他心里还舒服些,但这份诡异安静,却让他胆战心惊,声音微颤:“卑职要动手。”
沈柒喘着气,喝道:“快!”
小旗把心横,铁刷下下耙在他后背,烫得半熟皮肉立刻绽裂,随着棘刺勾挂,丝丝缕缕地被揭下来,红,粉,落地。行刑中并未流多少血,因为连血也被烫熟。
沈柒在生不如死剧痛中咬死牙关,满嘴都是血腥味。天灵盖仿佛炸开,脑浆随着下下“梳洗”溅射出来,除疼痛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活着证明。
他看不见,听不清,触不到,只是无休无止地疼痛。
火光将他深蜜色肌肤照成古铜色,仿佛泛着健美油光。他上身肩宽腰细,六块腹肌排列整齐,极为漂亮,后背肌肉线条劲实又不失流畅。
行刑小旗看得入神,恍然回神后,目露遗憾之色:“真要上‘梳洗’?千户大人还是去求求指挥使大人,换个刑吧?”
沈柒趴在刑凳上,淡淡道:“不必多言,上刑吧。”
小旗去拿牛皮绳索,要将他手脚紧缚,以免受刑时疼痛难忍而挣扎打挺。
沈柒道:“不用绑,忍得住。”
冯去恶微笑:“听说,诏狱诸刑中,你偏爱‘梳洗’和‘弹琵琶’,说是逼供效果最好?”
沈柒低头,脸色发白,咬牙道:“大人是要卑职选样,还是都领?”
“都领吧。”
“……是。”
沈柒起身走两步,冯去恶又改口道:“还是选样吧。你这条命,还要留着替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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