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恶盯着刑房铁门,满意地扯扯嘴角,转身离开。
沈柒不屑道:“不喝这个。”
小旗劝道:“喝能止痛,否则接下来几日将十分难熬。”
沈柒慢慢坐起身,将药汁泼进火盆,把空碗递给他:“房中有罐椴花蜜,你去取来泡水。”
小旗应声去,不多时,端个小碗回来。
沈柒刚抬手去接,姗姗来迟鲜血泉涌而出,将纱布浸得湿透。
他忽然从这极致疼痛中,嗅到椴花蜜味道。
那馥郁甘甜味道!仿佛只要将它饮而尽,之前受所有苦楚就都值得……
沈柒仰起头,脖颈拉出惨烈曲线,想到眼下为苏晏所吃每丝苦头,将来都必在他身上用百倍千倍欢愉补偿回来,地狱与极乐,是不是本就体两面,此消彼长?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嗬嗬”气音。
行刑小旗以为沈千户终于忍不住哭痛,再仔细听,他竟是在笑!
小旗忙不迭扶他趴下:“可不能动!须得结结实实趴上十天半个月,待到新肌生出,创口黏合。否则牵动筋骨脉管,血流不止,恐有性命之危!”
他将蜂蜜水送到沈柒唇边,看他吃力地小口啜饮,忍不住抱不平:“指挥使大人素来看重千户大人,何以小错见罚,还动用如此酷刑,未免有些刻——”
“闭嘴。”沈柒冷冷道,“指挥使大人行事自有道理,岂能容你妄加指摘?谁给你狗胆!再让听见,割舌剥皮,也让你吃个教训!”
小旗噤若寒蝉,服侍他喝完蜜水,拿着空碗出去。
在甬道里,他卑微地朝冯去恶跪地行礼:“小为试探沈千户,不得已出言冒犯指挥使大人,求大人责罚。”
笑声低沉、扭曲而又吊诡,伴随着皮开肉绽酷刑,鬼泣枭啼般回荡在这阴森森刑房,令人毛骨悚然。
都说沈七郎生副夜叉心肠,对人手段极毒狠,谁料他对自己更狠!小旗手软,铁刷落地。
他慌忙弯腰去捡,却听沈柒嘶哑地问句:“如何连刑具都拿不稳?”更是心惊肉跳,再没有下手勇气,草草两下,结束行刑。
沈柒趴在刑凳上,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时不时发出声狞笑。
小旗战战兢兢给他稀烂见骨后背敷上伤药,用纱布圈圈缠扎,又端来碗煎好曼陀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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