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燕头云山雾罩。他既不知霍、卫,也听不懂何为“佞幸”与“便嬖”,更不明白皇帝口中这个“他”又是谁。
这话明明当着他面说,却是说给外间伺候蓝公公听,又像是说给听不见那个人听。
然而被紧紧压制在用心良苦下,是如何翻腾如沸片欲海,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扬琴、琵琶、洞箫,观音舞、惊鸿舞……啊,还会唱昆腔,《玉簪记》《红蕖记》,都会唱,最拿手是《牡丹亭》。”
景隆帝听便知,这是专门调教来侍奉人伶官,既是蓝喜献上,必然还是个雏儿。
他默不作声,只踱到床沿坐下。
西燕想起蓝公公教导,说皇帝性情沉稳矜持,侍奉时须得主动些才好,便膝行向前,爬到床前踏板上,将脸轻轻伏在龙膝。
这个动作牵动皇帝缕情思,他目光在虚空中荡荡,仿佛陷入怀忆。
“直起身回话。”
那人依言直起身,皇帝伸手,勾住他下颌,将脸抬起。
肤白如雪十六七岁少年,鬓如墨,眉如黛,嘴唇是花苞般淡粉色,清新妍丽,更难得是,生双媚态天成桃花眼。
皇帝打量他眉眼,清浅笑:“倒有几分相似……这个老阉奴,该打。”
少年见天子面上有笑意,鼓起勇气,牵住明黄寝衣下摆,贴在自己脸颊,语气柔顺无比:“求皇爷垂怜。”
:“皇爷今夜要卸哪宫灯笼?”
“哪宫都不去,朕今夜独宿养心殿。”景隆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宫女动作轻柔地伺候皇帝洗漱沐浴,换上寝衣,将亮如白昼灯火熄灭多半,殿内便暗淡下来,笼罩着昏黄柔和烛光。
皇帝走到龙床前,停下脚步。
床前金砖地上跪伏着个人影,身穿霜白贴里,衬着深青色地面,仿佛抹流动卷云,格外迤逦动人。
西燕大胆地轻抚皇帝腿上健实肌肉,感受到那股蓬勃热力,心神有些迷离,指尖缓缓移向小腹。
景隆帝忽然捉住他手指,将他面朝下按在大腿上,拨弄他脑后顺滑青丝,沉声道:“这举动,也是蓝喜教你?”
西燕被他按着,不敢抬脸说话,只能点头。
“呵。”皇帝声轻忽哂笑,“他以为自己有多解朕心思。”
“朕贵为天子,至高无上,想要什人得不到,何至于寻个替身?不碰他,是不忍心在他身上打下佞幸烙印,毁他前程抱负。‘以色侍人’四个字旦坐实,即便立下霍、卫那般殊勋茂绩,史记中依然被归入《佞幸列传》。他本清流出身,怀才抱器大有可为,难道因朕点私心欲念,便要沦为便嬖,被满朝在背后指指点点,暗中嘲薄?”
“你叫什名字?”
“回皇爷,小人贱名西燕,西方西,燕子燕。”
“可读过经史子集?”
西燕有些赧然:“未正经读过书,只略识些字。”
“那你擅长什?”
听见脚步声,他把前额压得更低,紧贴冰凉坚硬砖面,柔声道:“奴奉蓝公公之命,来伺候皇爷。”
皇帝挑眉:“你是宫中内侍?”
那人恭敬地答:“回皇爷,不是。”
“你既非内侍,又非女子,自称什‘奴’?”
这话明显带着奚落,那人身子颤,叩首道:“小人……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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