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坐在苏晏睡过罗汉榻上,抱着膝盖陷入沉思,忽然又问:“你刚说父皇免他洗马职,擢升为大理寺右少卿?那‘太子侍读’呢,可还在?”
“在在。”富宝忙不迭道,“按理苏大
富宝吃惊:“哎呀小爷,如何说这等丧气话!自小老师们都称赞小爷聪颖机敏,点就通,学就会,只是缺点儿勤奋劲,就连皇爷都说您颇有几分先帝当年精气神,可不能妄自菲薄。”
“可清河为什就是不肯信任?宁可去求助调戏过他四王叔,都不来求助!”朱贺霖烦恼地叹气。耳边又响起豫王揶揄——“青涩过头,全无致趣,恰似那如米苔花”,他恼恨交加,悻然狠踹下花梨木圈椅。
富宝也弄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该如何说话,太子听才会舒心。
“因为苏大人还未知晓,小爷已经是个男人呀!只要小爷表现出男人担当和气概,相信苏大人定会对小爷刮目相看,信赖有加。”
这话还真说到太子心底去。
“不在家?”太子朱贺霖把蘸饱墨湖笔丢,皱眉问,“他才刚受伤,不好好在家休养,瞎跑什呢!”
富宝答:“小厮说,苏大人有要事出门去,早则当日,迟则翌日方能回来。奴婢等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又担心宫门落钥,只好先回宫。不过小爷吩咐东西,奴婢都带到,两位私厨也留下,小爷大可宽心。”
朱贺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明日寻个机会溜出宫,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结果到明日,文华殿授课尚未开始,太子侍读苏晏敲登闻鼓、闯奉天门为师伸冤,又弹劾锦衣卫指挥使冯去恶十二条大罪,最后将他扳倒判斩事迹便传到东宫。
朱贺霖惊喜地击节赞叹,觉得十分解气,连声说“们清河就是厉害”。忽儿回过神,又勃然作怒——小南院行刺之事,原来父皇、四王叔,甚至那个叫什沈柒千户都知道,唯独瞒着他个!
朱贺霖心想:对呀,他还不知道呢!可这种事怎好往外说……也不知他是几岁开精关,当时又梦见谁……总归不是小爷!这真是太可恶,凭什要比他晚生三年!
“晚生三年也不打紧,将来三十年、六十年、九十年,还不都是小爷。”
富宝这接茬,朱贺霖才发现,自己因为心神不宁,竟把最后句话喃喃说出口,顿时满心羞耻。都说“城府深深,自语无声”,他确还欠修炼,比起父皇甚至是四王叔,都差不少火候。
但富宝这句话,又着实慰藉他——可不是,将来日子还长着呢!他朱贺霖总有日要君临天下、统御四海,整个天下都是他,何况个苏清河。
只是这个“总有日”,实在是有些难等啊!
就连苏晏也故意瞒着他,说什“已经在查”,实际上早就搜罗证据张网以待,就等着在朝会上举成擒!
——全都把他当小孩子!
他这个太子当得还有什意思?!
朱贺霖气得眼眶都红,恨不得当即冲到苏晏面前,揪住衣襟大声问罪。可转眼又觉得索然无味——问罪又如何,还不是被通巧舌如簧鬼话糊弄过去?
他极为沮丧地问富宝:“小爷是不是显得特别傻,特别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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