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忍不住朝他龇牙,做个“再说咬你”表情。
苏晏笑,接着道,“如今个头已到前额,再过半年,说不定就与般高。”
“——以后准比你高!”朱贺霖不服地嘟囔。
“是是,太子还小,今后还有得长。”
“——怎还说小?!哪儿都不小!”
苏晏在驿站外下马车,见身练鹊补子绿袍服驿丞正站在前院大门外,朝他行礼。苏晏拿符契给他,对方却不马上勘合,而是神色有些古怪地道:“苏大人,这边请。”领着他进入后院间主屋,随即带上门退走。
屋内名穿猩红色曳撒少年,正背对他站在窗边,不知怔怔地在想什。
苏晏乍看他背影便认出来,唤道:“小爷?”
少年转头,正是太子朱贺霖。
苏晏笑道:“还以为你真要和绝交,以后面都不见呢。”
匹青黑色骐骥在宽阔正阳门大街,由北向南飙驰,与马车擦身而过时,景隆帝掀起帘子看眼骑手,眉头微皱,吩咐停车。
蓝喜看皇帝脸色不善,凑到车窗边:“皇爷,那好像是豫王殿下。白日闹市纵马,万踩踏民众引起骚乱……”
皇帝抬抬手指,示意他不必再说,“朕这位四弟,骑射之术炉火纯青,倒是不必担心这点。”
蓝喜听出他话中之意,又问:“那是该担心哪点?奴婢愚钝,请皇爷示下,奴婢好去安排。”
皇帝沉默下,道:“他这是要出外城。那块界碑还在?”
“是是,太子哪哪儿都大。”苏晏忍笑,“心胸也宽大,不计前嫌来给臣送行,臣感激得很。”
朱贺霖暗暗咬牙,“你对父皇和四王叔说话时,从不是这种态度!”
“哦?那是什态度?”
“对父皇,你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看他眼神就跟瞻仰名人画像似。对四王叔,因为他屡次调戏你,你嘴上柔逊,实际没什好脸色,眼底始终藏着丝戒备
朱贺霖凶巴巴地绷着脸,耳根却泛起恼羞成怒红晕,冷哼道:“父皇说,身为储君要有雅量,能容人。小爷这是大人有大量,最后饶你回。你要是再说话不算数,就真和你绝交——不止绝交,还要用棍子打你屁股!”
当初屁股上挨廷杖时,还不知道是谁又气又骂,急得直跳脚,满药库找金疮药呢!苏晏浑不把他威胁放在心上,嘴里赔罪道:“都是臣不对,以后再不敢怠慢小爷。”
“以后……”朱贺霖语气陡然低落,“以后至少几个月见不着面,你想怠慢也怠慢不。”
苏晏见少年飞扬神色染上黯然,心里也不太好受,走上前劝解道:“时间眨眼就过去,快得很……初见小爷时,小爷个头才到这——”
他在鼻尖比划下,“还是副公鸭嗓子。”
“在。”蓝喜忙答,“仍立在五里驿旁,驿丞每年管护,与十年前初立时般崭新。”
“……通知御马监,让腾骧四卫盯着,他若敢越碑步,就地擒拿,押来见朕。”
“奴婢遵旨。”
马车再次启动,朝常朝听政承天门驶去-
五里驿位于京畿,外城以南约五里地,因此得名,是出入正南门必经之途。出京*员们须在此勘合符契,才能在之后各地驿站整装换马,补充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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