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主客见礼后各自落座。闫昌见上门公子哥年约十六七,容貌俊秀,衣饰精致,还带着几名孔武有力侍从,看便是富豪子或世家子,格外殷勤地上茶,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要与谈什生意?”
“鄙姓苏,家中行三,囿长叫苏三郎便可。”苏晏笑眯眯道,“家族做是茶叶生意,因为打算开辟几条新货运线,缺乏马匹,特来求购。”
闫昌听脸色阴晴不定,“苏公子怕是找错卖家。这里是苑马寺灵武监下辖清平苑,牧都是官马,哪里能私卖。”
苏晏笑道:“若是无人指点,如何敢来监寺求购?在下年少性急,说话不爱兜圈子,干脆直言,要五百匹。”
口气要五百匹?这也太大手笔!闫昌几乎被这数字砸晕,愣愣问:“真?”
清平苑衙门。囿长闫昌抱着他心爱茶壶,躺在木质摇椅上,边哼着小曲,边对着壶嘴滋遛滋遛喝。
名小吏敲门进来,脸色兴奋地说道:“囿长,喜从天降,喜从天降!”
闫昌瞪他:“喜个屁!就咱们这鸟不拉屎地方,能捡到金子还是咋?”
小吏知道他前两日刚挨灵武监王监正训斥,心里不痛快,忙解释:“是金子长脚找上门来,瞧,这是叩门礼。”说着将手里提个油纸包放在桌面,解开捆扎绳子。
包装很不打眼,闫昌兴趣缺缺,却见小吏从纸张中剥出个乌漆雕花描金木方盒,小心递给他。光看盒子做工之精细,便能想象到内中之物分量,盒盖刚打开条缝隙,茶叶清香便扑鼻而来。闫昌深吸口,陶醉道:“上好松萝茶……光是这盒,当值百两银。”
“千真万确。先要五百匹,每匹三十两银。但得先验马,验过关才能收。不过囿长放心,买这些马主要用来运货,故而对品相要求不会太高。”
闫昌听数量心头火热,再听价格又有些犹豫:“如今边市上,哪怕匹下等马,都卖到五十两银……”
苏晏用茶杯盖子推着浮沫,淡淡道:“是啊,每匹五十两,那为何不去边市向那些部落鞑子购买?”
因为那些马是他们自家,而监寺马,是官家。闫
松萝茶色泽绿润,滋味浓醇,带有独特橄榄香,是当下最受达官贵人青睐茶叶品种之。其实这盒茶叶只斤重,放在产地徽州,乃至京师,再好成色卖到十两银斤已是高价。但平凉府偏远,又毗邻边塞,茶叶可当做货币流通,主要是因为北蛮部落对茶叶需求量极大。
这些游牧民族因为常年肉食,若是不吃茶便要生病,可草原上又不产茶叶,只得向大铭购买,导致茶叶与食盐在边地几乎等同货币。朝廷屡屡下旨,禁止民间贩卖私茶、私盐,但惊人利润从古到今就是商人冒死追求目标,故而屡禁不绝。
这盒上品松萝虽然量少,但若是卖给草原部落些嗜茶如命又附庸风雅贵族,作为互相攀比面子,估计能卖出百两高价,甚至可能直接以北珠交换,那就是笔飞来横财!闫昌怦然心动,立刻问:“这茶叶是什人送?”
小吏答:“是个公子哥,就在苑门外,说要与囿长谈笔生意。”
闫昌当即跳下摇椅,整整歪斜冠帽,说:“快去迎进来,厅堂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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