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臣只是没想到,以臣之愚钝,竟能得到皇爷恩信,将如此重要大案交予臣查办。臣感激涕零,誓死查明真相,抓住谋刺东宫凶手,任由皇爷处置。”
景隆帝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旁,拍拍他肩膀,“起身罢,朕赐你今后不必再跪着奏事。”
沈柒谢恩起身。
此事确出乎意料,让他隐愿彻底落空,也让苦心谋划场意外做无用功。可他不能多问,甚至不能露出点不甘或失望神色,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平心而论,皇帝能把调查行刺东宫案机会给他,不仅是对他能力肯定,也是向群臣坐实,这位青云直上锦衣卫新贵圣眷正浓,前程大好。
沈柒闻言凛然:“臣对君对国片忠心,可昭天日,皇爷明鉴。”
“你有忠心,也有私心,此时此刻两心致,不代表今后就不会因私叛忠。朕不希望有那日,毕竟人才难得。”-
皇帝当夜告诫犹在耳旁,与殿内淡薄药香混成股谶言般苦涩气味。沈柒心知,这话他就算听进去,也改变不自己命运——自月夜下澄清桥见,他就注定要为个人而活、而战,亦或许也将为那个人而亡。
在他恍神瞬间,景隆帝继续道:“既然还记得,那就把示给朕看看罢——有个极紧要差事,朕想让你去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柒后背肌肉不由自主地抽紧,在隐隐陈痛中等待着,允许他奔赴心上人身边天音。
沈柒冒夜进宫面圣。意外是,圣驾不在后宫养心殿或御书房,也不在前朝奉天殿,而是在外朝东路,太子所居端本宫前面文华殿里。
文华殿是东宫听课读书处,也是历代太子践祚之前摄事之处,与端本宫之间,隔着个御药房,熏得殿内也染丝淡淡药香。
景隆帝脸色,便在这股药香中仿佛夜晚云遮雾罩山峦,凝重而巍峨。
面对跪地叩见沈柒,他审视着、周谋着,良久后方才开口:“东苑龙德殿中,你给朕那个答案可还记得?”
沈柒道:“臣万死不敢忘。”-
倘若天底下没有苏晏此人,沈柒大概真会心有所感,
“今日戌时初,太子于内城大时雍坊暗巷中遇刺,身中剧毒。”
沈柒:“?”
“所幸他当机立断,设法脱身驱毒,被送回东宫,经过太医诊治后已无大碍。朕命你彻查此案,揪出幕后凶手,但不准张扬,以免前朝后宫动荡生波。”
沈柒:“!!”
“怎,感到意外?北镇抚司担负侦刺缉*职责,专办钦定大案,此事让你去查,不是理所应当。还是说,你其实另有想法?”
那夜皇帝问他,为何要出首冯去恶?沈柒说因为他事君不忠,因为他贪毒害国,可这两个答案,皇帝都以冷淡神情表示不满意。
“朕最后再问你遍,为何要出首冯去恶?”
沈柒知道,这回他再答错,掉不仅是冯去恶脑袋,还有他自己功名与前程。
“为……活下去。”
“是,这才是实话。”皇帝微微颔首,“先帝爱听戏、唱戏。他说过,丹墀之下便是戏台,生旦净末丑,个个粉墨登场,长袖纷舞之间,最是迷人耳目。而天子端坐九重,最重要是要有双燃犀慧眼,能照见脸谱下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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