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眼前浮现出个看似驯顺、实则狡戾人影,磨磨后槽牙:“沈柒?”
豫王似笑非笑:“正是此人。对,听说太子颇为看重他,前两个月他在家养伤,太子因他举恶有功,还赏赐不少童子和婢女。这案子若是交给他办,太子可以放心。”
朱贺霖不动
“看牙距,这蛇粗约指余,但毒性甚烈。这般大小,还能有如此毒性,咬后又不疼,想是银环。”
他忽然抬头看太子,眼神中充满难以言说深意。
朱贺霖心里有些异样,皱眉道:“四王叔有话不妨直说。”
豫王拿起放在床边柜面药膏,重新涂上,不紧不慢地将纱布缠回去,“京师带,只有种毒蛇,蝮蛇。但无论短尾蝮还是白眉蝮,想要达到这般毒性,牙距都要大得多。咬伤太子这蛇,怕不是本地野生,而是被豢养异地种。”
“——昨夜太子遇刺吧。”豫王笃定地说,“且是在宫外。否则今日早,宫内就该开始熏雄黄驱蛇。”
约略见个礼,自顾自地在圈椅上坐下,“听闻太子受伤,特来问安。太子眼下感觉如何?孤王带来几盒上好熊胆和雪莲,以助清余毒,调元气。”
朱贺霖觉得他嘴角噙那点笑意很是碍眼,但人家毕竟是来问安,还带贵重药材,无论是出于储君气度,还是叔侄之情,都不该轻慢,于是回礼道:“四王叔有心,多谢。”
自小南院“藏柜捉*”后,太子还是第次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豫王有些意外,但他很好地掩饰多余神情,语气关切地问:“太医院那边说,是被毒蛇咬伤。宫中有蛇?是在殿内,还是御花园里?”
朱贺霖不想告诉他自己出宫原因,敷衍地答:“御花园草木繁茂,有蛇也很正常。”
“夏日蛇多,这宫内宫外是该拿雄黄熏熏。”豫王道,“太医还夸殿下处理得当,及时割开伤口挤出大部分毒血。否则照这毒烈性,只怕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流遍全身。对,太子可知,咬伤你是什蛇?”
朱贺霖惊讶地望向他。
姜还是老辣。他几乎忘,这位四王叔曾是戍边藩王与大将。在他还是牙牙学语幼儿时,对方就已经名动边陲。
他微怔后,问道:“遇刺事,四王叔怎看?”
豫王轻哂:“‘怎看’?你这腔调,倒像极皇兄,还真是脉相承。
“孤王怎看不重要,这个案子又不归管。眼下正收心养性,门心思地建学院。至于奉命查这案子,估计不是大理寺,就是北镇抚司。唔,若皇兄不欲声张,北镇抚司可能性更大。你知道如今北镇抚司主官是谁?”
朱贺霖心道,这是哪个大嘴巴太医,怎什都和豫王说,被小爷查到,要他好看。嘴里答:“没看清,咬完下就蹿走。”
豫王又道:“野外行军时,常有士兵被蛇咬伤,见多齿印,大致能辨别出是何种毒蛇。太子若是不嫌弃,可否让看看伤口?”
朱贺霖无可无不可,且包扎得太厚,他手热得慌,于是解开纱布,擦擦敷涂半透明药膏,把带着淤青两孔牙印给豫王看。
豫王欠身过去,托着他右手,低头仔细查看,片刻后问:“被咬之后疼?”
“不疼,有点麻木,还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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