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摆弄着缎带,扯起根细长发辫看看,又在前额比划几下,似乎没想好要该绑在哪里。苏晏看着他,忽然想到洒遍原野秋阳,微笑道:“北漠人也戴抹额吗?”
阿勒坦说:“们叫眉勒。冬天寒风凛冽,用三四指宽兽皮做成眉勒戴着挡风,也有用皮革做,上面钉满大片金银和玛瑙、绿松石。”
“这条缎带太细,不适合给你做眉勒,要不加宽后镶上金玉,改成腰带试试吧。”苏晏建议。他真心觉得,这发带书生公子哥系着还能算温文尔雅,给阿勒坦这种草原大汉用,就显得不伦不类。
阿勒坦不想改动缎带,但也没有当面反驳苏晏,于是将它缠绕在左手腕上,打个活结,乍看还以为手受伤。
苏晏视线从对方手腕移到腹部,那块树形刺青在火光中显眼得很,青黛中泛着微微金色珠光,像是在肌肤下渗入
阿勒坦露出明显笑意,“你喜欢,这袋酒就送你。”
苏晏为难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绑腿和马奶酒,却不知该回礼什好。出门在外,身上也没带什能拿得出手东西……”
荆红追对他道:“大人,回什礼都不如银两实在。”
苏晏点点头,就去掏钱袋。
阿勒坦却将视线投向他发间条浅青色发带,指着说:“不要银两,把那个送就行。”
拦住:“公子,让属下先试。”
阿勒坦脸色未变,浓眉下鹰目却掠过不悦精光,盯着荆红追问:“试毒?”说着挑衅似,自己先喝口。
苏晏轻轻按住荆红追手背,打圆场:“他是贴身侍卫,习惯凡事先警惕三分,并没有怀疑阁下意思。”
“阿勒坦。”
“什?”
苏晏微怔,伸手摸摸发带。素软缎上暗纹如竹,末端坠着两枚小巧剔透叶形玉片,他在定边城成衣铺子里眼就相中,便将两侧鬓发用这缎带束在后脑,带梢玉坠随着青丝垂落,走动间互相敲击,发出石上清泉似泠泠微响。
“这东西做得还算精致,但不值钱。”苏晏有些赧然,解下发带,递过去。
阿勒坦接过来,似乎很高兴。纤细缎带绕在他茶褐色粗大手掌上,像碧萝缠古木,又如蛟龙身上披着条玉绶,深浅分明。
荆红追冷眼旁观,心里十分不得劲。用银两交换,钱货两讫即可,非得索要贴身佩戴发带,不是佻薄是什,大人还真当北漠人直爽,没看出对方包藏贼心。
但送都送,他不好强行阻拦,削大人面子,又咽不下这口恼杀人恶气,于是脸色更加冰冷。
“叫阿勒坦,不叫阁下。”
苏晏笑起来:“是,阿勒坦,谢谢你请喝酒。”他接过水囊,仰头喝口,觉得既有绵长奶香,又有甘爽酒味,口感圆润柔滑,还有些酸甜。
前世他也喝过马奶酒,呈黏稠雪白乳状,酒精度只3度左右,不会上头,但有些奶腥味。他并不是很喜欢。
但这回喝到却是清澈玉色,毫无腥味,估计是经过多次发酵,去芜存菁,酒性也更烈些,很是下口。
“‘味似融甘露,香疑酿醴泉,新醅撞重白,绝品挹清玄。’看来前人诗并未夸大其词啊。”苏晏又喝几口,笑着把水囊还回去,“你这马奶酒是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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