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当下无法自证身份话,就麻烦。对方完全可以趁火打劫,只需口咬定他是冒官歹人,下到狱中,再在审讯前随便动点什手脚把他弄死,就死无对证。
这种事,那位严大人做起来肯定毫无心理压力,而眼前这个霍惇,就算本意不想杀人,但为他基友安危与前程,恐怕也是牙咬心横,什都干得出来。
——你有基友,难道就没有吗?
苏晏边熟练地往荆红追身后躲,边探出半个脑袋:“劝霍参军三思后行,做人留线,日后好相见。你和严寺卿对瓦剌人做什,未必就是不可转圜大罪,但万对这个御敕监察御史做什——不是厚脸皮自吹自擂,且不说皇爷雷霆震怒,光是小爷就能把你俩脑袋摘下来。对是不是忘告诉你,身上还挂着太子侍读头衔,名义上仍是东宫人?”
霍惇很明显地犹豫,心中天人交战,目光闪烁不定。
东城白云客栈,霍惇带着亲兵站在大堂,对苏晏道:“苏御史自去客房收拾行李,在这里等着。”
苏晏知道他等不是自己,而是能验证身份任命文书,走到这步,再怎拖延也拖不得,除据实以告之外,没有第二个办法,只得苦笑下:“这里闲杂人多,说话不便,还请霍参军上楼,进屋叙。”
霍惇依言上楼进屋,听苏晏说起文书遗失之事,方才听几句话,就变色道:“你二人行事诡秘,早怀疑你们身份有异,果然无凭无证。你可知冒官是杀头大罪?再加上擅闯驻军营堡,巧言诓诈放走瓦剌*细,分明是与北夷勾结,图谋不轨!来人,拿下他们!”
亲兵纷纷拔刀,如临大敌地将两人团团围住。荆红追根本没把这些兵卒放在眼里,只盯着霍惇长枪,蓄势待发右手垂在剑鞘旁,仿佛腰间悬不是剑,而是道随时将要撕裂天空闪电。
苏晏打量霍惇:“看你也不像是蛮不讲理人,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开打?你究竟是怕被人冒官诓骗,还是担心御史身份旦坐实,今日你和严寺卿所做作为就会败露,怕被朝廷清算。所以宁可是个西贝货?”
狐假虎威快乐吗?苏晏拷问自己内心……当然快乐!抱大腿时爽,直抱大腿直爽。
霍惇被他戳中痛处,眼中闪过杀机,冷冷道:“你若能拿出身份证明,自然无话可说。若是拿不出,就休怪依律将你下牢严审,胆敢抗法拒捕者,就地正法!”
苏晏暗叹声,知道他是铁心要和严城雪绑在条船上。
自己这个监察御史,说起来也是个高风险职业,下到基层查贪污、查渎职、查腐败,地方官要是立身行己还好,要是心里有鬼,肯定是百般不待见他。遇到心黑手辣、狗胆包天地方官,暗中动手脚把朝廷派去御史干掉,也不是没有事。
听说,前不久黄河决口,导致淮安带水灾,朝廷派去检查赈灾工作监察御史,就在山阳县地界死得不明不白。这案子还在北镇抚司手上挂着呢。
自己如果能拿出文书与圣旨,料严霍二人还没这大胆子,敢谋杀御史。毕竟今夜弄出这大阵仗,又牵扯到瓦剌人,很容易就闹得满城风雨,要是再杀个御史,纸根本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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