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六旬文官仗着年长，率先开口：“苏御史年纪轻轻，未免太过仗势逼人，须知水满——”
“——若是哪位大人欺
年少，”苏晏不留情面地打断
他
话，“只当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着泼盆冷水就好；或者以为色厉内荏，以为在背地里联手抵制，便能叫无人可用、令下难行，那
不妨听听号称‘铁血御史’陆安杲陆大人下场。”
苏晏在严城雪面前停下脚步，笑道：“严寺卿消息灵通，可知陆大人如今怎样？”
严城雪面色铁青，心里极度不愿给苏晏递火点鞭，成为对方敲打*员助力。
但苏晏盯着他不放，似乎不讨到满意回答就不走，他只得咬牙道：“陆安杲被苏御史革职削籍，哪里还担得起‘大人’二字，如今刑部正追究他残杀生民之罪。”
当夜，灵州清水营凡四品以上民政*员与边军将领，在营堡大堂内集合，朝着京城方向跪成片，聆听御敕。
“……陕西都、布、按三司以下*员，唯尔所统，俱听尔约束委用。钦此钦遵。”苏晏卷起圣旨，“诸位大人，都听清楚？”
*员们从震惊中回过神，面面相觑，内心无不骇然。
与其说骇然于苏晏凭借道圣旨，就几乎成陕西无冕之王，倒不如说是对于圣上如此偏爱信重名新进黄毛小子，竟赋予他前所未有权限，而感到不可思议。
随之而来，还有汹涌诸般情绪——反感、不服、轻蔑、嫉恨，以及因这位少年御史相貌，而生出对君臣关系极为不堪揣测。
苏晏点点头，“大人们莫要学他。把不服放在心里就好，别做强项刺儿头，当心枪打出头鸟。
“两点忠告送给你们：第，既然口称‘陛下圣明’，就要相信圣明陛下，相信他用人眼光。
“第二，好好回忆下，你们当官初衷是为什。自认是为国为民，那对政令若有异议，可以前来商讨辩驳，驳倒，听你亦无妨。若是为权为钱，那就赶紧闭嘴做事，至少还能保住头上那顶乌纱帽。”
在众*员敢怒不敢言眼神中，苏晏忽然想起什似，抚掌道：“在场诸位，应该有太仆寺与苑马寺*员吧，来来，都举个手。”
在他扫视下，人群中慢慢举起
想归想，面上却是半分不敢流露出来，低头齐声答：“陛下圣明。”
苏晏嗤笑声，“知道你们个个心里在想什，无非就是不服气。无妨，只要所下指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至于你们服不服，不在乎。”
“起身吧，诸位大人。”他把圣旨揣进怀里，慢慢踱过行行绯红青绿禽兽补子，“你们可以不服。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也尽可以在背地里嚼舌根，身边虽有锦衣卫，但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刺探你们阴私上。唯独点绝对不允许，那就是抗命不遵，或是阳奉阴违。”
苏晏嗓音清澈，声量不大，显得不紧不慢，语调张弛有度，配合着他脚步，仿佛每下都踩在众人心弦上。他声线与容貌仍有着股少年气，却在两世灵魂加持下逐渐褪去青涩，开始展露被权力蕴养出威严气度。
众*员互相窥探彼此脸色，似乎在寻找着新压力下同盟，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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