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追不假思索道：“大人说
身上有股洗不去
杀气，就像
柄归不
鞘利剑。”
“可是现在，你身上杀气收敛，虽然锋利依旧，却有种返璞归真之感。之所以说你纯粹，是因为你从未求过富贵荣华，也从未把名利权势放在眼里，你看达官贵人与看贩夫走卒眼神，并无任何区别。”
“不，杀人是为钱。”
“那你钱呢？”
“……”荆红追想起囊中仅剩几两碎银，隐隐有些羞愧。
他问苏晏：“大人为何如此在意这瓦剌人？因为他或有不同寻常身份？”
苏晏想想，道：“这是方面原因。另方面，觉得他很纯。”
“纯？”
“对，天然纯粹，少有杂质，就像块赤金。这种人，就算性情刚烈些，但喜怒哀乐发自内心，相处起来反倒会很轻松。”
荆红追抿紧嘴角，不吭声。
八月十五，开市第三日，清水营出现万人空巷盛况。
马市范围比原先扩大两倍有余，几乎占满整片东城，简直是人山人海。
来自异域牛羊驼马、香料珠宝，与来自中原米盐茶叶、瓷器丝绸，仿佛冷热洋流冲击交汇，在这里形成漩涡般融合圈。
苏晏站在城墙顶高高角台往下望，见马市周围提供吃食用水、宝钞兑换、金银鉴定等各种服务项目铺子样不缺。各区域用纵横青石板路隔开，规划整齐，路边还有行道树与供人歇息条石，队队兵士在道路间巡逻。整个场面熙熙攘攘，却也井然有序。
可见留着霍惇和严城雪还是有用，苏晏对自己说，至少能保证这
盛大交易活动平稳运行，不出乱子。
“你当那多年杀手，每单佣金曾高达数千两银，可如今依然身无分文，为何？”
“以前……有钱时散漫花销，随意接济贫苦，没钱就再去接单……”
苏晏笑，“因为钱于你而言，只为保证生存，从未换取过享受。你视钱财如粪土，视权贵如草芥，只为自己心意而拔剑。你是个灵魂真正自由人——这点正是所羡慕与佩服。”
荆红追耳郭泛起薄红，被阳光照着，好似半
苏晏歪着脑袋瞅他，又是笑：“阿追在想什？”
“没什。”
“其实，你也是个很纯粹人。”
“……大人说笑。个草民出身杀手，剑下收割人命不知凡几，说是满手血腥也不为过，莫要侮辱‘纯粹’这个词。”
苏晏看着他表情冷漠侧脸，问：“可还记得，你初见面那夜，说过你像什？”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蓦然发现人群中阿勒坦身影。
马市里异邦人很多，其中不乏做北漠部落打扮，但像阿勒坦这鹤立鸡群身高，还是罕见。且他披金戴玉，发辫与颈间黄金首饰在阳光下十分耀目，想不关注到都难。
荆红追顺着苏晏视线看去，轻嗤声：“财不露白，走江湖最起码规矩都不懂，他也不怕被人打劫。”
苏晏失笑：“对们而言，这些黄金代表着财富，可或许对他而言，不过是普普通通装饰物，就如根发带、个香囊般。”
这样人，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便是视钱如土不为外物所动。荆红追认为阿勒坦属于前者，简单地说，跟自己不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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