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追手仍握着他左手,另手撑开他眼皮,挨近仔细瞧。“有个小黑点,粘在眼睑内。”他屏息凑过去,吹几口气。
苏晏眼中依然有强烈异物感,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还没好,再吹吹。”
这距离太近,近得鼻息可闻、气味混融,近得心中猿意内马不停往门锁上撞,咆哮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欲破柙而出。
荆红追松开握住苏晏手,下刻托住对方后颈,将舌尖在他眼睑内轻轻舔。
湿润,柔软,微微咸味儿,像被撬开蚌壳内粉红蚌肉,将最娇嫩又鲜美面,bao露于人前,吃或不吃全取决于那人念之间。
透明玉髓。他讷讷道:“大人说得、说得未免太夸张。只是个活天算天独行客,甚至有阵子……姐姐死后那几个月,觉得自己点人气都没有,就像具行尸走肉,每天耳中只能听见姐姐凄厉哭喊声,心里只有‘报仇雪恨’四个字。甚至不敢去想,报完仇之后还能做什,像这样人,哪怕死,也是个无人惦念孤魂野鬼……”
所以他才屡次三番去强行刺杀卫浚,怀着死志,顽固坚执,甚至不肯接受苏晏好意。因为无论是卫老贼狗命,还是他自己飞蓬漂萍似贱命,都不值得牵连上那位有着大好前程少年*员。
——苏大人跟他也不是路人。
可是宛如天意捉弄,他最终还是走到苏大人身旁,并逐渐贪恋起这席之地。
苏大人给他除复仇杀人之外拔剑理由,也给他守护心中尽爱归鞘意义,让他知道自己竟也可以是清晰充实、冀望犹存、被人珍视。
苏晏被突来舔舐弄得有些愣怔,眼里柔滑酥痒感觉转瞬而逝,脸颊上仍残留着鼻息喷洒热意。他望着脸木然荆红追,眨好几下眼,说:“好……谢谢。”
想想,又回味出几分尴尬,补充道:“下次别舔,自己用水冲洗吧。”
“……是,大人。”荆红追声音暗哑地说道。
他平时声线冷而亮,穿透空气,听着有种金属质感,令人想起沁过冰水剑刃,在月光下流转出光泽。如今却仿佛正被炉火灼烧、被炼力捶打,化为岩浆般炙热铁水,浓稠无声地流进凹槽,重塑新身。
塑成柄可以回鞘剑,被剑鞘接纳与包容,被紧紧密密地裹住,严丝合缝,合二为。无论方寸吞吐,还是飞虹千里,都终
苏晏听到“孤魂野鬼”,就想起在小南院那夜,荆红追枯冷沉寂语气与视死若生神情,不禁涌起股心疼,将他满是硬茧手拢在掌心,说道:“不许妄自菲薄。早说过,你好心里清楚,怎可能无人惦念?不是人?”
荆红追只觉被握住那只手,包裹在团甘美情意中,熨人肺腑热。他被这股热意刺激着,像座枯寂太久火山亟欲喷发,岩浆迫切想要冲开板结而坚硬地壳,不顾后果地路烧下去,将自己与对方融成体。
他反握住苏晏双手,冲口道:“大人,——”
阵秋风卷来几片落叶,飞尘迷眼,苏晏下意识地抽出右手去揉。
“眼里进什东西,不知是沙子还是小虫。”苏晏在泛出泪花中用力眨眼,“你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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