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露没有葬在沈家。而沈家没个庶出小小姐,也与平时并无任何不同,主人家该吃喝吃喝,仆役们该伺候伺候。
简单葬礼过后,日子似乎又恢复原样。
郑氏赔偿两名年幼有姿色婢女给陈员外做侍妾,这件事就此结。
沈老爷或许知道小女儿死,或许不知道,姚氏不再关心。她听说沈老爷生
婢女们七手八脚把她拉开,郑氏冷笑:“你是姨,才是娘,明露是女儿,亏待不她。那陈家家底殷实,陈员外又死正妻,明露嫁过去只享福不受气,在家中辈分又高,有什不好?”
姚氏要冲出门去追女儿,被郑氏命人摁住,送去柴房锁起来。
傍晚沈柒回来,听闻这事后砸门锁,把虚脱姚氏扶回西厢房。他提着柴刀翻墙而出,去向陈家讨回八妹。
这天晚上,他闹得陈氏阖门鸡犬不宁,最后终于带回八妹冰凉尸体。
——沈明露害怕男人,若有男子近身,轻则畏缩哭泣,重则尖叫挣扎。被人抱下花轿送进陈府后,迷药逐渐失效,她在陌生环境中惊惶不已,又有个须发皆白老头子非要与她亲热,她大哭大闹后挨打,恐惧绝望之下,用铁烛台插蜡烛尖头刺喉身亡。
口痰梗在喉咙,两眼翻白、半身乱抖,几乎当场呜呼哀哉。
沈老爷若是死,子女可以要求分家,郑氏也就没拿捏他们名目,只得先命人急救,请大夫来续命。
宅子内外好阵鸡飞狗跳,沈柒趁机溜走。
沈老爷最终捡回条老命,但中风得更厉害,从偏瘫变成全瘫,个字也说不出,成个随便郑氏摆弄活死人。
衙门差役来趟,板着脸训完话,撂下句“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走。沈柒心知情况更加不妙,郑氏怕要狗急跳墙,便和娘商量趁夜逃离沈家,以免遭其毒手。
花钱买来妾在新婚当夜自戕,陈家正觉得晦气,结果沈家庶子又来闹事,陈员外烦不过,干脆把尸体还给他,打算回头再向沈家讨个说法。
沈柒双目赤红,脸色青冷得像块寒铁,腰后别着血渍干涸生锈柴刀,把妹妹抱回家。
姚氏见到女儿瞬间,当场晕过去。
姚氏抱着女儿尸体哭整天,水米不进。两个儿子陪着她,没有劝她节哀。大悲伤身,但哀伤若是没有彻底发泄,强行节制更伤心神。
入夜后,姚氏擦干泪水,不哭。她掏出微薄积蓄,让沈柒买口棺材,给沈明露换上素衣,雇人抬到城西香积寺墓园入土为安。
姚氏赎身书还在沈老爷手里,逃家就是逃籍,郑氏可以去衙门告发,申请追捕。
沈柒猜测她赎身书被郑氏拿捏着,就想方设法去偷。
还没来得及偷到手,八妹就出事。
郑氏要把她嫁给有生意往来米商陈家,给五旬陈员外做妾。当天下聘、收彩礼,次日就命人把无所知沈明露从洗衣水井旁带走,收拾完灌迷药送上花轿,吹吹打打地抬走。
姚氏从说闲话婢女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如同五雷轰顶,第次歇斯底里地发狂,冲到郑氏面前又抓又喊:“明露她才十岁啊!你把她嫁给个糟老头子,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都是当娘,你自己也有女儿,心肠如此歹毒,不怕损阴德遭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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