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惇愣怔,带着些茫然之色,喃喃道:“为何不将他们网打尽,如成祖皇帝消灭北成般……”
苏晏笑:“卫、霍封狼居胥;窦、耿勒石燕然;大唐曾灭东突厥,活捉颉利可汗。然而呢?草原部落就此消亡?他们是不会被网打尽。民族是火种,在严霜下藏于炭,在风起时燎原。
“至于严城雪,对他遭遇,个人深表同情。但码事归码事,他不能因为家人被,bao徒杀害,就去无差别报复对方无辜同族人,或者非同族人。
“如果时势把国家推上战场,每个人都没得选择,必须为国而战,那敌方再无辜也得下手。但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不准你们为己之私,为‘除之而后快’泄愤,而搅乱皇爷辛苦布局,损害国家利益。否则就算再不忍心,也必须将你二人头颅悬挂在辕门之上!”
霍惇向后跪坐在地面上,久久没有言语。
之下,兄弟姐妹也无幸免,十三岁他在死人堆里藏身几个昼夜,才从战场废墟里逃回来……他倒在怀中时,遍体鳞伤几乎不成人形!
“谁能说得清,当年屠戮整个镇子究竟是鞑靼部、瓦剌部,还是往流、窝叶?他们穿着差不多衣衫,说着差不多蛮语,体内流着同个祖先血,百年来分分合合,就算打得你死活,也是恶兽内斗!
“鞑靼如今与大铭交恶,难道瓦剌就对大铭心存善意?并没有!这些草原部落,天生狼性,今日可以为吃肉朝们摇尾巴,明日就能为吃肉反咬们口!防着他们、利用他们,乃至先下手为强除去,有什错?老严也就是太急进些、不择手段些,至于要用他脑袋敬国法?!”
霍惇满腔郁愤喷薄而出,说到最后近乎嘶吼。
苏晏沉默片刻,上前两步,拍拍他肩甲,“所以你只能当个戍守军镇将,当不帅,更不可能站在国之君位置上看待问题。因为你没有战略眼光,顶多只能搞搞战术。
最后他重重磕个头,哀求道:“请准许末将去禁室探望严寺卿,与他说说话。末将会尽力开导他。”
苏晏颔首:“你去吧。情乃人之天性,禁不,也不想禁
“国与国交,无论是交善还是交恶,都是门宏大战略艺术。有句话你和严城雪大概没听过,‘没有永恒敌人,只有永恒利益’。放在个人身上,或许会被人嗤之以鼻,但对个国家而言,就必须以安定发展、万民福祉为首要。
“瓦剌或许曾经与大铭有过战争,可是时移世易,眼下局面是鞑靼对们犯关叩边、烧杀抢掠,那们就必须联盟切能联盟力量,先把鞑靼打趴、打服,打到元气大伤。
“至于将来,瓦剌会不会成为另个鞑靼,谁也不敢断言。但如若真有那日,苏晏还能站在朝堂之上,也同样会把瓦剌也给打趴,打服!
“这点,皇爷看得比谁都清楚。如今他欲封瓦剌首领为王,扶持对方势力。再过些年,等瓦剌兴起、鞑靼势弱,说不定又要封鞑靼首领、或者其他什部落首领为王,以此制衡北漠。
“天下之势,此消彼长,分分合合,哪有什永恒不变关系?这不是朝令夕改,更不是首鼠两端,而是帝王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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