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视线,从绒绒黑貂毛,与皇帝依旧乌黑鬓角之间探出去,看见漫天流光。而近在咫尺天子目光,比流光更加动人心魄。
烟火在开,爆竹在响,万众欢腾,而此时此刻,这盛世王朝主宰者,眼中只有个人。
皇帝手撑着大氅,手抚托住苏晏脸颊。
世界忽然变得极小,堪只有领大氅、个怀抱那大。苏晏有点喘不过气,但又觉得十分安全妥帖,他像条浮水鱼,想要对着天空说句什。天空便深远而广袤地覆盖下来。
皇帝吻住他嘴唇。
“但这托赖与感激,只会让巨鳌越发觉得任重道远,并没有丝毫轻松。能让它感到轻松,只有梦境,可梦境易碎,难以挽留。若是以真力强行挽留,又担忧美梦成噩梦,从此后就连个念想都没有。”
苏晏心弦颤动不已,忍不住唤道:“皇爷……”
三更钟鼓响,广场上爆竹齐鸣,烟火怒放,无数光芒飞上夜空,炸出团团灿烂星云。
“你送年礼,朕很喜欢,想送你份回礼,看——”皇帝指向夜空。
天花无数月中开,五采祥云绕绛台。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雨声来。
周围內侍深深低头,躬身向台阶下退去,城楼上只余君臣二人。
皇帝朝城楼下方抬抬下颌,“你看。”
苏晏俯瞰午门前广场:钟鼓司敲响礼乐,教坊司女乐们在悠扬旋律中翩翩起舞,姿态婀娜,仿佛瑶池群仙。火树银花不夜天,歌舞升平万民欢腾,如副盛世画卷徐徐展开……
“‘盛唐扬长帆,句诗换场醉’,八百年后,此景再现。”苏晏慨叹道,“全赖大铭国富民强,皇爷励精图治。”
景隆帝道:“重任在肩,夙夜不敢忘先人之训诫,社稷之安宁。然朕有时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大鳌。”
先是轻触下,仿佛春风唤醒柳枝,继而毫不犹豫地攫住萌出新芽,尽情采撷。
皇帝衣袍上御香薰染,沉郁而清幽,唇舌却是火热而极尽缠绵。苏晏站立不稳,向前倾身在皇帝胸前,手指紧紧抓住衣襟上织金云龙,心跳得厉害,肺腑间片滚烫。
舌尖交触瞬间,他闭上眼,向曾
那多奇花火炮,在地面摆出相应形状,升上天空,于夜幕中绽出星星点点,汇成光芒璀璨四个大字:
“海晏河清。”
苏晏仰天凝望,用手掌捂住嘴。
星辉与雪沫同从天际飘落。皇帝解下大氅,迎风抖,将苏晏身躯罩住。
皇帝微微低头,温热鼻息洒在苏晏手背上。他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拉开苏晏手。
“哪有人说自己是王八……”苏晏嘀咕。
“昔日女娲补天,斩巨鳌四足,以支撑天之四极,才将摇摇欲坠苍穹稳住。从此后,这撑天巨鳌便寸步难行,只得匍匐于大地中央,继续守护亿万生灵。”
苏晏听懂言下之意,不禁转头看皇帝清俊沉静侧脸。
皇帝接着道:“也许鳌在倦极入睡之时,无数次梦回东海,在万顷碧波中肆意遨游,随心所欲,不必再负荷天地,也不必在意万灵眼光。但醒后,还是要回到宿命轨道,日日夜夜支撑下去,直至寿尽方得解脱。”
苏晏眼底渐渐蒙起薄雾,“亿万生灵托赖于巨鳌,也发自内心地感激巨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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