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已经四更,圣驾回宫,宫门下钥。要不,等天亮再出宫?”
“天亮就要去跪太庙,还不知父皇会罚跪几天。不行,现在就要见他!”
富宝知道太子旦拿定主意,谁也劝不动,只得妥协,“宫门钥匙在司钥长手中,没有圣命难开宫门。要不这样,奴婢就在门旁守着,等天亮开门,奴婢立刻去找苏大人,请他去太庙见小爷?”
朱贺霖想想,没有更好办法,点头说:“行。”-
永宁宫,卫贵妃站在廊外台阶上,遥望坤宁宫方向,对着久未熄灭火光露出艳丽笑容。
“——别说。”皇帝喝止。
蓝喜连忙告罪:“是奴婢多嘴。”
皇帝沉默片刻,说:“是朕这十几年来溺爱太过,没有好好锤炼他心性。”
蓝喜不敢接腔。
皇帝又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面。她在天有灵,见此幕,会褒奖你?”
如此问,朱贺霖方才羞愧难当,悲声大哭:“母后,儿臣让你失望……”
景隆帝等太子哭完阵,淡淡道:“明日,你去太庙,去你母后灵牌前跪着。好好想明白,何为君王之道。”
他挥挥手,示意太子回去。
朱贺霖抽噎着,顿首告退,离开养心殿。
“这真是……元宵最美场烟花。”她娇声笑道。
蓝喜眼珠转,说:“梅花香归香,却不能入药。苏少卿曾献个方子,说用白菊花煎水熏蒸头部,能大为缓解头疼,皇爷要不要试试?”
“苏……”皇帝把名字在嘴里含着,来回拨弄,仿佛唇齿间余香犹存,“试试罢。”-
朱贺霖走到端本宫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思索片刻,突然折向午门方向。
富宝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问:“小爷要去哪里?”
朱贺霖红肿着双眼,说道:“这事有点不对劲……要去找苏晏。”
殿内只余皇帝人。片刻后,蓝喜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声叩问:“皇爷,汤池备好,是否沐浴更衣?”
景隆帝闭目靠在垫子上,低声道:“朕头疼……”
蓝喜心下凛。
皇帝素有头疾,年要发作几次,但这次与上次大发作才间隔不到个月,是前所未有密集。而且,皇帝看着清雅平和,实则心性坚毅,哪怕疼得厉害时翻江倒海,也几乎不出声示弱。看着今夜太子所作所为,对他震动很大。
蓝喜上前,轻巧摘下冠帽,边为皇帝按摩头部穴位,边轻声劝解:“小爷因坤宁宫被烧毁而发怒,实乃片孝心,杀几个犯错宫人,也是他们该当惩罚,皇爷也别把这事看得太重……您不是说过,小爷颇有先帝年少时风采,先帝可是十岁就亲手杀过劫匪,就连豫王殿下,也是十二岁就上阵杀敌。小爷过年十五,血气方刚,杀人而面不改色,实为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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