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肩上肌肉瞬间绷紧,随即勒令自己放松下来,动不动。
皇帝问:“你和大理寺右少卿苏晏苏清河,是什关系?”
沈柒答:“朝为官同僚,因为共过事,有些私交。”
“私交是深是浅?”
“……不算浅,但也谈不上深。偶尔起吃个饭,过年时互相拜个年,送送礼之类。”
果然,就听皇帝接着道:“伍员流于江,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你知道这个典故,看来还读过些书,可前半句是什,你知道?”
无论知不知道,此刻都只能说不知。沈柒低头:“请皇爷赐教。”
“前半句是‘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这腔碧血,是屈死者血,是恨血!你以苌弘自比,是在怨恨朕对你忠心见疑,刻薄寡恩哪!”
沈柒:“……”
当初自己以“波光跃上朱槿墙”文字狱,将国子监司业于涌儿子问罪,逼迫于涌检举弹劾卓祭酒时,对方大概也是这般有口难辩心情罢……真是风水轮流转!
能瞑目!
“故而臣恳请皇爷,让臣戴罪立功继续追查下去,等抓到那个幕后黑手,皇爷想怎处置臣,臣都欣然领受。”
皇帝沉默片刻,问:“你查出什,幕后者身份?动机?”
沈柒答:“臣尚且不知幕后者是什身份,动机为何,只能肯定点——此人必然对皇爷,对小爷,甚至对朝堂上下与社稷稳固都怀着莫大恶意。”
皇帝面上毫不动容,“若是对朝堂上下都有恶意,那就用七杀营刺客把柱国大臣们暗杀掉岂不是更直接?何必暗中来拉拢部分朝臣。还是说,包括你沈柒在内这些被笼络目标,本就有隙可钻?
皇帝颔首:“也就是说,能谈上几句交心话。这样,朕有个任务,交由你去办。若是办好,朕就赦免你诬陷宁王之罪。”
沈柒心底凛然
沈柒:“臣出身微末,读书不多,错用典故并非出于本意,求皇爷恕臣无知之罪。”
“无知,朕可以恕你,可明知故犯,如何赦免?”
“臣确无知,倘若知道宁王身患痨瘵,今夜绝不会进宫面圣,臣会继续调查设局嫁祸、使计离间幕后者,不畏生死,全忠尽职。”
“说来说去,你还是坚持自己只是受人蒙蔽,并非暗有图谋。”皇帝哂笑着起身,“朕也懒得再听你表忠心,是真忠还是伪忠,试便知。”
他走到沈柒身边,只手按在沈柒肩头。
“所以你是对朕治国理政手段不满呢,还是因为视为囊中之物职位也好、什人也好——始终没能到手,故而对朕心怀怨望?”
两个选择都是诛心送命题!沈柒恂然道:“臣唯有腔忠君爱国碧血,绝无异心,万望皇爷明鉴!”
“碧血啊。”皇帝叹道,“这个朕倒是信,毕竟你可是在李首辅口中得到‘义士’之誉。再说,你身上伤不也是在追捕贼人时落下,可堪为证。”
沈柒听,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不对劲——
李承风称赞他声“义士”,是出于他为保护苏晏,硬生生受梳洗酷刑“义举”。而昨夜他在临花阁密道内受伤,也是为保护苏晏。皇帝刚从豫王府回来,详情问便知。如此看来,所谓“碧血”,到底是洒给谁,皇帝哪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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