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蓝喜也悄悄打开殿门溜进来,得到皇帝眼神示意后,赶忙走到御案旁收拾满地物什。他用眼角余光扫视书房内,不见苏晏,心里正犯嘀咕,突然发觉自家鞋底踩着角绯红布料,与皇帝身上绛红龙袍颜色深浅不同,目光不由地沿着布料伸进御案下方——
皇帝清咳声,把龙袍下摆又往外轻抖两下,蓝喜忙不迭地后退半步,那角绯红布料就“嗖”地缩进桌案底下去。
太后抿口茶水,放下杯盏。
苏晏钻进去后,蓦然发现自己腰带还挂在桌角,忙伸手捉住垂下端,剥蛇皮似抽进去。
景隆帝俯身看他,神情有些言难尽。苏晏做口型道:来不及避,快帮挡挡。
皇帝嘴角噙着薄笑,尽量往前挪,抖抖宽大龙袍下摆,将他兜头罩住,从外面轻易看不到。
太后就在此刻走到书房门口屏风处,皇帝见地凌乱来不及收拾,便抄起案边倾倒朱砂砚台,用力扔在地上,假意发怒:“说不要烦朕,让朕个人清净清净,你们却在外头百般喧哗,是想抗旨?”
“是。”太后身影从屏风后转出,身后跟着两名贴身宫女。
太后?御座上衣冠不整两人均是怔。
太后喜静,常居慈宁宫,不太经常到处走动,顶多就是召些和尚、道士进宫说法传道。养心殿偶尔会去,外廷御书房却是第次来,且还来得如此急促,连声招呼也不打,想必是有放矢。
景隆帝满怀歉意地亲吻下苏晏额头,当即起身整理衣襟与冠冕,低声道:“朕出去应付,你先穿衣避避,来日方长。”
苏晏从冷却情潮中浮上岸,尴尬得个字也说不出,满面通红跳下龙椅,拾起地板上长裤迅速套上,又手忙脚乱地去穿中单。
殿外,太后声音依稀传进门扉:“……把皇帝独自撇在殿内,你们这些奴婢却在外头躲懒,是什道理?”
景隆帝面露意外之色,站起身来,行礼道:“原来是母后来,母后万安。”
太后看着御案附近片狼藉,奏本、笔砚等散落满地,方面怀疑依皇帝性情,不至于发这大脾气;另方面想到庭下那根石柱,又觉得皇帝这火发得在她意料之中。
“皇帝,政事再棘手也不值得动怒,保重龙体啊。”
“多谢母后教诲,儿子知道。”
太后颔首请他落座,自己也捡张御案下首圈椅坐,朝两名大宫女使个眼色。宫女会意,无声地退下,假托沏茶去检查殿内各处角落是否藏人。
在宫人们不甚清晰解释声中,太后不悦地提高声量:“政事再怎要紧,皇帝身边也不能没人伺候。打开殿门,有事找皇帝……你们谁敢拦?”
蓝喜还想再拖延,被太后身后两名宫人“请”到旁,在殿门开启前他只来得及高声喊句:“太后驾到——”
门开,道人影逆光步入,身后宫人们紧接着又将殿门关闭。
可怜苏晏刚穿好中单,连带子都来不及系,更没有时间躲去后殿,仓促之际将官袍裹着乌纱帽胡乱团,抱在怀里就往御案底下钻。
御案下方空间颇为宽敞,容纳个人绰绰有余,且朝外三面铺着刺金团龙纹路垂地桌幔,为是皇帝入座后不被臣子看见双腿,保持君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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