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身体?胸肌腹肌马甲线,左手右手换两遍身体。都还没叫手酸呢,您倒矫情起来!”果然把苏晏气到,撤手要坐回自己凳子上去。
皇帝眼底闪着奇异光彩,似笑非笑地握住他手腕:“卿手怎酸,朕没明白。”
苏晏意识到说漏嘴,耳根顿红,顾左右而言他:“手……写奏疏写酸!对,皇爷方才说有件什事要与臣商议?”
可皇帝现在点也不急着商议,趁胜追击道:“既然手酸,那就换个地方使力?”
苏晏以鲜见执拗打断他话:“皇爷前几日可曾深夜私访应虚先生医庐?所为何事?”
皇帝微怔,皱眉反问:“陈实毓对你说什?”
“不关应虚先生事,臣自己解到。”苏晏心里有些失落,松手后退步,“皇爷刻意隐瞒,是信不过臣?臣能理解皇爷为朝野内外局势稳定,不愿被人知晓此事,可连私下相对都不肯说实话……”
“你啊!”皇帝无奈地苦笑下,拉着他坐在圆凳上,“好,朕说实话。近来头疾发作确有些频繁,许是政务忙碌,有点累过头,以后多歇息。至于视力……朕老啦,自然不比年轻人耳聪目明,有些翳障之症也是难免,不必太过忧心。”
苏晏听,不高兴。
苏晏紧抱着皇帝不动。
“怎这是?”皇帝用下颌在他额角轻蹭,心里很满意这个主动投怀送抱,又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受委屈,“是对卫家处置结果另有想法,觉得不够解气?”
“没有,臣知道皇爷这个旨意必须兼顾方方面面,已是目前所能做到最好。”
皇帝轻叹:“你能理解就好。”
苏晏抬起脸看他:“近来圣躬安否,头疾可还发作?”
之前他还说过皇帝管教他像爹管儿子,暗中吐槽“老男人,介意什呢,句无心之言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然而如今耿耿于怀人却是他自己——他竟无法容忍任何微词加诸在对方身上,哪怕是自嘲也不行。
“哪儿老啦!”苏晏跳起来,凶巴巴口吻堪称犯上。他俯身过去摸皇帝眉目鬓角,“头发比还乌黑浓密,眼角根皱纹都没有,算什老!”
无论这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情人眼里,都十分受用,皇帝故意又道:“不服老不行,朕有时真看不清东西。”
苏晏嘟嘟囔囔:“什翳障,是哪个庸医在胡扯!这亮眼睛,怎可能是白内障?看就是飞蚊症,平时字儿看多,眼疲劳而已。少用眼,去东西两苑或是哪处园林住阵子,每天多看看花草树木,自然就好。”
皇帝摇头:“清河不必费神安慰,朕如今是什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皇帝道:“用你献方子,比从前发作得少。”
“皇爷没骗臣?”苏晏直视他眼睛。
皇帝双目狭长深邃,乌瞳如墨,眼角向斜上方略微挑伸出去,很显清贵,看人时又有股不怒自威凌然,正应诗中所言“石墨研为凤尾,寒泉半勺是龙睛”,是相书中品格极贵重凤尾龙睛。
苏晏怔怔地看会儿,忽然伸出两根指头:“这是几?”
“……这是何意,要朕陪你玩什花样?”皇帝失笑,捉住他手指,“朕今日微服出宫来见你,是有件事与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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