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他们只能互相托付。
皇帝说:“去南京,把太子平安带回来。”
沈柒问:“那他呢?”
是啊,他呢?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沈柒单膝下跪,低头道:“臣知道。”
“当然,你也可能连那些复仇都等不到,就会被朕亲手拗断,免除后患。”
“臣知道。”
“朕为何现在还留着你?”
“为……太子殿下。”
太后也连连摇头。皇帝却说:“服药还能保持清醒,不服又要昏睡过去,饮鸩止渴也要止,拿来。”
两头拉锯再三,最后谁也拗不过皇帝,只得让他服药。
休息片刻后,皇帝气色好些,看着又像个正常模样。太后不准他起床,立下规矩:“从今日起,朝会暂停,政事先由内阁辅臣们代为打理,不准再劳累龙体。等皇帝病情好转,再理政不迟。”
她走出养心殿时,又吩咐琼姑:“将养心殿宫人们全部集中过来,你负责训诫,让他们知道何为守口如瓶。今日情形若是走漏出去丝半毫,不仅割他们所有人舌头,连他们家人也要受牵连!”
皇帝没有阻止太后,他也不希望今日之事传到臣子们耳中,引发朝堂动荡。
地靠在他手臂上,像个累极人终于睡着似。
蓝喜大声叫:“来人!快来人!”-
拂晓时分才再度躺下入睡太后,被宫人们脚步声惊醒,猛地坐起身,带着突来紊乱心跳,厉声问:“出何事?!”
琼姑急匆匆进殿,跪在她床前,低声禀道:“皇爷又昏迷。太医们都在养心殿会诊,陈大夫套金针下去,也不见醒。”
太后既惊且悲,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立即掀被起身:“快,起驾去养心殿!”
“还有。”
沈柒说不出那个名字。他像被火器射出颗子弹击中胸口,火药在体内爆炸,将他心炸得千疮百孔。
他抬头直视皇帝,咬着牙,屈辱又无奈地说:“因为苏……为向皇爷求过情。”
皇帝亦审视着他,这道目光从擢升他第天开始,就没有所谓君臣情分,有只是冷冰冰筹谋与利用。
沈柒知道,这辈子皇帝与他都不可能君臣相知,永远不能,皇帝不屑,他也毫无兴趣。
但是,在天亮宫门开启后,皇帝吩咐蓝喜:“召杨亭、严兴,来御书房见朕。”
杨亭是新任内阁首辅,严兴是礼部尚书,两人在御书房与皇帝密谈约炷香工夫,脸色凝重地出宫。
随后,皇帝又传召沈柒。
这次面圣时间更短,皇帝只说几句话:
“你是朕手里刀,刀刃上染透*员与勋贵们血,朕若不在,你必死无疑。你与你追随者,甚至所有与你过从密切人,都会被千万只复仇手撕成碎片。”
皇帝这次昏迷时间比上次长得多,直到十个时辰后,才渐渐清醒过来。
睁眼只见太后坐在他床前,握着他手,垂泪不已。
皇帝醒后显得十分疲累,似乎这长达十个时辰睡眠补充,对他长久夙兴夜寐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母后,别哭,朕还活着。”皇帝用疲惫却冷静声音说,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令他动容失态,就连生死也不能,“蓝喜,把药拿过来。”
蓝喜跪地哽咽道:“皇爷,别服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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