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示意他将酒杯放在众臣面前地板上,说道:“此壶中,乃是掺鹤顶红毒酒,入喉无救。”
语慑人,众臣面面相觑,惊疑于皇帝用意。
——难道是要赐死他们中间人,以免强臣压主,不利于年轻嗣君继任后集权?
皇帝对众臣脸色视若无睹,继续道:“众所周知,朕信重苏清河,认为他贤德兼备、才堪治世。朕也知道,太子与他年少交好,情义深厚。”
——这说,那就肯
那时,父皇对清河认识尚浅,不可能说出这隐秘心里话,那只可能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朱贺霖心底不是滋味,但此刻他私情已微不足道,嫉妒刚冒芽就被皇帝下句话碾个粉碎——
皇帝淡淡道:“储君之位,朕从未考虑过二皇子。贺霖,朕相信你,日后定会成为代明君。”
将脸埋在父皇被面,朱贺霖泣不成声。
皇帝轻拍着他肩膀:“好啦,个个,都哭得跟小孩儿样……让宫人把殿外庭下候立大臣们都召进来罢,朕还有最后件事要宣布。”
导他,让他成为将来盛世明君’。
“你母后走得早,朕怜你失恃,溺爱十五年,直到风雨临头,才恍然发现,朕不能只把你当儿子。你所要继承,除朕血脉,还有江山社稷、亿万生民。朕能为你遮风挡雨时间不多,所以不得不开始逼迫你、磨砺你,用严苛要求反复锤炼你,为就是今时今日——”
朱贺霖抬头望向他父皇,双目赤红,眼眶中蓄满泪水。这刻,他彻底明白父皇苦心:
所有隐忍与按兵不动,都是在养祸,最后举成擒,好扫清他继位后所有障碍;而那些冷落、打压包括流放,也都是自知得病后,为逼迫他尽快成长,为他能扛起社稷重任所采取手段。
他强忍激荡心情,问出最后根扎在心底刺:“父皇为何……给二弟取名‘昭’?”
虽然被“最后件事”这种不祥话语刺痛心扉,太子仍含泪执行父皇旨意。
几位朝堂顶尖人物:内阁阁臣、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当然也少不官衔不高、但职能特殊史官——起居郎。干重臣跪伏在皇帝龙床前,神情忧愁而凝重。
皇帝这次清醒时间格外长,精神上业已十分疲惫,心里却有股烈烈意气强撑着,从面上看不出虚弱来。
他吩咐蓝喜:“取酒。”
蓝喜取酒壶来斟,却只斟杯。
这个“昭”字像个充满隐喻期望,透露出改弦更张政治意味,曾经在他骄矜心头泼下第盆冰水,以至他接连几夜,都从被神人之手拽落尘泥噩梦中惊醒。
皇帝微怔,似乎没料到这个名字带给他影响如此深切——也许天底下父母子女皆是如此,再怎感情亲厚,也总有些事在理解上南辕北辙。
皇帝望着长子,说道:“因为他是卫家外孙,是太后非要塞给朕女人生下儿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给二皇子取名为‘昭’,是为警醒自己,莫忘权臣误国下场。”
朱贺霖睁大眼睛,忽而猛地转头看苏晏——
他想起朱贺昭出生那日,在东苑龙德殿偏殿内,他因为得知二皇子赐名而发狂,清河就是用这句话来冷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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