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过道潮湿而幽暗,两侧铁栏重重,提灯摇曳火光照出另个不见天日世界。
官吏领着苏晏与荆红追来到其中间牢房外,命狱卒开锁,对苏晏赔笑道:“便是这间。阁老慢慢聊,下官让人沏壶茶送过来。”言罢与狱卒同退出牢房。
荆红追快速扫视牢房,并未发现异样,也没有感到任何威胁,便朝苏晏微微点头,然后抱剑站在牢房门口,以防旁人误闯。
牢房不大,尚算干净,中间有矮桌与小凳,桌上有盏快要燃尽油灯。牢房角落里摆放张简易硬木榻,榻面上还铺着深青色褥子和薄棉被。
崔锦屏面朝壁里躺着,身上官服早在廷杖时就被扒掉,入狱后虽没穿囚服,但也只是在中单外加件做工粗糙棉质襕衫。他似乎在睡觉,但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咳嗽几声。
使按律处置自己,束手伏法罢!”
石檐霜大惊失色,跪地急禀:“皇上,沈大人对朝廷、对皇上片忠心,绝无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其中定有误会。是谁凭空诬陷沈大人?此人居心叵测啊皇上!”
“——是朕!到底是不是诬陷,你沈柒自己心中有数。”朱贺霖把卷宗扔,拍案而起,“还是说,你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与灭口未果锦衣卫探子当面对质?”
灭口?锦衣卫?石檐霜惊愕地望向沈柒:皇上说,莫非是前几日追踪盗窃玉牒贼人时,不慎被贼人所杀那三名锦衣卫探子?他们没死,还……指认沈大人是杀人灭口真凶?
可无论如何,石檐霜还是觉得沈柒并非谋逆之人,尤其是有苏晏牵制着,能疯到哪里去?他难以置信地摇头,对朱贺霖叩首道:“此事背后必有蹊跷,万望皇上明察!”
苏晏走过去,脱下身上羽缎斗篷,轻轻覆盖在崔锦屏身上。
崔锦屏轻微地抽动几下肢体,从昏沉沉中醒来,转头见到苏晏,怔道:“……是你。”
苏晏顺势在榻沿坐下,伸手阻止他掀掉斗篷,说:“是。听说你受牢里潮气染上风寒,
朱贺霖没有理睬他,而是死死盯着沈柒:“朕早该想到,自从父皇离开之后……不,恐怕父皇还在位时候,你就已经首鼠两端,暗中与真空教、与弈者勾勾搭搭。否则,押解鹤先生囚车怎偏在你手上出问题?
“还有,父皇之事……全凭你手上纸诏书,那诏书甚至连印玺都没有用,谁知其中真假?这事从头到尾可以说是你手安排,所有内情都是你面之词,而父皇声音没有人能听得见,你这是挟天子以令——”
朱贺霖停顿下,骤然爆发出声厉喝:“——沈柒!你怎敢!”
堂下所有人都跪伏于地,不愿直面皇帝怒火。唯独沈柒缓缓起身,双鸷狠狼戾眼睛,视线自下而上地翻上来,盯住朱贺霖胸口团龙补子。在他为人英俊皮囊之下,似乎有头凶兽随时会破体而出,口将那龙身咬成两截。
在这股目光下,朱贺霖感到股齿寒骨冷刺痛。但年轻皇帝没有气短瑟缩,反而顶着杀气逼近步,朝沈柒冷笑:“朕今日前来,只带贴身侍卫十数人。你若要下手,眼下便是最好时机。错过此刻,等待你就是三千六百刀凌迟之刑!如何,你还不赶紧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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