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嘴角肌肉微微抽动着,近乎扭曲地笑起来:“知道好啊。当初若非从父皇手中使诈偷走,他根本没有得到你机会,如今让他拿命还回来,有何不对?”
“——贺霖!”苏晏惊怒又难过地抓住他衣襟,“你知道你在说什?你要杀他,究竟是因为他叛国叛君,还是因为他得到你得不到?”
朱贺霖恍惚下,眼神逐渐清醒,羞愧之色闪而过。
苏晏心力交瘁地长叹口气,松开手指。他轻声道:“贺霖,你还记得们是怎从南京回来?
“路赶趱,路奔逃,前方是不明生死皇爷、危机重重局势,后方是穷追不舍刺客、兵强马壮乱军。
朱贺霖几乎被愤怒与绝望淹没。
“苏晏,话都说到这份上,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他用力握住苏晏手腕,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尖锐字眼,“你别求,去求天下,求那些爆炸案中丧命民众、那些被卷入边境战争百姓——你问问他们,能不能放过沈柒!”
苏晏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够!”荆红追大喝声,上前拂开朱贺霖手,“你这是劝解?你这是在用沈柒错来惩罚苏大人!”
“没有!”朱贺霖转头朝他咆哮,“只是希望清河看清楚,他这尽心尽力地护着沈柒,有多不值!”
是家国、君主,还是道义、伦理,统统都是他敌人。而对敌人,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他没有信念,没有底线,没有道德感,甚至连作为人最起码同情心都没有。他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去,不仅因为他需要那些血肉,更因为他享受那些血肉。父皇说得对,他就是头披着人皮梼杌——这样怪物,你还留恋他什?!”
朱贺霖并没有说错……苏晏心里有个微弱声音这般说道。但与之相对,沈柒所要面临下场,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可是,也曾对皇爷说过……”苏晏抬起手,隔空描摹着朱贺霖眉梢眼角,那与朱槿隚唯点相似之处。
——臣愿意做那条铁链,哪怕最后被挣断,臣也愿意。
“被血瞳刺客围困在迷踪林时,几乎都要绝望,心想哪怕们这些人全都战死在此,也要把你——把这个国家储君送出去,安全送回京城。
“把这份意志交托给沈柒。他做到。他用他命为你开路。整整三天,他不休不眠地策马护送,用彻底脱力血肉之躯为
荆红追道:“值不值是苏大人自己想法,与你无关,甚至与天下人无关。”
“怎可能与无关?清河是——”
苏晏把抓住朱贺霖袍袖,哽咽道:“别说,错都在。那件事……七郎定知道。”
那件事。
奉先殿夜,是红烛与红纱交织出迷梦,梦中有得偿所愿狂喜,梦醒剩黯然神伤疏离。
——清河,你别犯糊涂!
——臣清醒得很。臣以身为链约束他,他也愿意被臣约束,如此于公于私都是好事,皇爷就不用分心留意凶兽脱柙后果。
——要是约束不住呢!
——那臣就以血肉饲他。
“愿以身为链束他,以血肉为牲饲他。”苏晏轻声道,“皇上……贺霖,你留他命,就当求你,别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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