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自请打头阵,于彻之同意,安排他率麾下兵马去外城西南面守右安门。宁王觉得这个安排有照拂之意,故而再次提出请愿,要出城迎战。
于彻之确存尽可能保护宗室安全念头,所以率先派出去是京军三大营。宁王表示他既然率军来勤王,就没有拈轻怕重道理,若是人人都想保全自身,还能有谁会奋勇杀敌?他这个宗室亲王,更要身先士卒,以作全城军民表率。
宁王态度温和却坚定,于彻之抵不过,连连感叹之下,稍微调整部署,派腾骧卫协从宁王军队,出城迎战,其余京军与上十二卫坚守城门。
“苏大人,”高朔凑近苏晏耳边,低声道,“卑职怎觉得这位宁王殿下这副舍身取义架势,更像是有恃无恐呢。”
苏晏含笑微微颔首:“不愧是暗探出身,眼力见儿不错。他当然有恃无恐,外头那黑压压大片是强敌?那都是他盟军啊。”
他们既能离开他各行其事,又永远离不开他,把他放在心头唯明亮处,时时端详,时时思念。
与此同时,城墙门楼上人影,看在阿勒坦眼中只是片黑点,但他知道,他乌尼格就在那里,而与虎谋皮弈者也在那里。
阿勒坦在霎时间生出个野心勃勃念头——倘若不按计划行事,踏平切阻碍后把乌尼格带走,让他做只属于自己人天赐可敦,是否可行?乌尼格不愿离开中原也没事,就把京城变成他们冬日行宫,到木已成舟之时,他会是怎样反应?
你可以试试。耳畔仿佛响起苏晏悠然声音。用个破釜沉舟结局,来赌会不会因情废志,如何?来嘛,试试看嘛,圣汗。
渐暖晨风中,阿勒坦忽然打个激灵,背泛寒栗:念起而劫生,经书果然所言非虚!乌尼格从来都不是个会被他人意志劫持之人,旦逼入绝地,很可能会玉石俱焚……咳,他险些着心魔道。
“盟军?”高朔惊诧之余,忽然福至心灵地想通关窍之处,“宁王殿下与阿勒坦有勾结?!打算阵前反水,协助对方攻破京城?”
“你再想想。”苏晏道。
高朔努力把这个勾结探得更深入些:
“吹响牛角号。”阿勒坦吩咐传令兵。
低沉宏亮号角声传遍城内外,听得人心头震颤。于彻之沉声道:“敌军要进攻!”他虽因伤无法上阵,却承担此战总指挥。
按制,兵部*员不能以尚书、侍郎等官职直接指挥军队,故而在苏晏提议下,手持《居守敕》内阁首辅杨亭代天子下诏,赋予于彻之“提督各营军马”权力,命在京各营将领皆受其节制。
于彻之在短时间内,尽其所能地做战略部署,依城为营,深浚壕沟,加强城防,严守九门。兵器局与天工院火器系日夜不停地赶制军械,又从通州、顺义等临近屯卫,调拨数百万石储备粮草入京。他边分调军队,命部分京军提前出城设伏,计划内外夹击;另边将外城民坊划为几个布兵区域,做好白刃相接巷战准备。
其思路之清晰,统筹之全面,用兵之老练,看得苏晏自愧不如,再次验证“专业人做专业事”道理。而他这个手握决策权次辅,只需进贤任能、用人不疑即可,在具体排兵布阵上就不必瞎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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