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接连交替下十几手黑白子,苏晏看出门道来,脱口而出:“弃子设伏?”
“不错。等对手发现设伏,已被拖入其中,黑子薄弱处被击命中,白子反而夺得主动权。”
最后手白棋,苏晏鬼使神差地下在右上角小目——却不曾发觉,景隆帝引导他落子手,在半途已经收回。这手,是他自己下出定局之子,成功转身,反败为胜!
苏晏屏息望着盘上黑白棋势,蓦然长长地吐口气:“皇爷果然是……”他想说国手、圣手,但又觉得不足以形容自己此刻感受,最后叹息道,“天底下最会下棋之人。沈柒,就是你打入设伏那枚弃子吧!
“皇爷可以做活弃子,也可以故意走死,以冒险求取更大利益。但沈柒最后还是活下来……”
,气得牙根痒。他知道父子俩打心眼里不甘愿放过沈柒,没奈何只能低头沉思,良久后脸苦涩地摇头:“子错,满盘皆落索……之前那个恶手断自己生路,如今确无回天之术。皇爷与小爷换个条件吧,能做尽力去做便是。”
朱贺霖心中暗喜,正要趁机提个非分要求,景隆帝却用个眼神阻止儿子,说道:“白子还有活路。”
“——啊?哪里?”苏晏睁大眼仔细找,却始终找不到所谓活路。
景隆帝见他乍喜之后又逐渐失落,将指尖枚白子捏得快要碎掉,仍不甘心放弃。微叹口气,景隆帝伸手握住苏晏手背,引导着他手指,将白子移至黑子阵地内,断然落下。
苏晏低呼声:“不就地做活,或是逃棋,反而要弃子?这不是z.sha?”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弈者最终还是中伏。可沈柒却不是枚合格弃子,他别有心机、胆大包天。有时朕怀疑,他既是朕间者,也是弈者间者。”景隆帝将提起黑子洒在棋盘上,“很多时候,朕觉得他在观望形势,在权衡利弊,不到真正做下抉择那刻,朕看不透这个人心。说真,朕敢用他做弃子,才是这盘棋最大风险所在。”
苏晏凝神思索片刻,缓缓笑:“皇爷敢用,沈柒敢做,而——敢信。信他不会叛国,也信皇爷不会食言。”
景隆帝叹口气,转脸对朱贺霖说道:“朕言尽于此,如何处置沈柒,你自己看着办罢。”
又叫自己看着办?当初选择放不放豫王,父皇你也是这说,这不是把难题全抛给
景隆帝道:“你那子下入对方彀中,已是孤棋。与其想着如何救它,不如物尽其用,让它发挥更大用处。今日,朕教你如何治孤——”
“治理孤棋,当利用己方孤棋打入敌营机会,彻底破坏对手围空地域,手段凶狠,风险极大,但相应收益也极大,以期最后达到翻盘目。
“治孤要领,是保留变化,并充分利用切,包括己方弃子。行棋应轻灵飘逸,可弃可取,瞄准对方破绽后施展手段,方能化险为夷。
“可施展手段不而足,你说做活与逃棋,亦是手段之。但在这局里,还有更高明治孤之法,那便是弃子而获利。
“打入孤棋,并非定要活,只要取得相应利益就够。强行求活,反而使己方处处受制于对手,越死越多。这时,不如弃子,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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