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停下来,鹤先生语声平静地招呼道:“苏大人,久违。难得月下重逢,不如过来坐坐,叙别情。”又瞥眼朱贺霖,“若是心怀忌惮,让侍卫们将刀剑架在余脖颈上便是。”
“且看他葫芦里卖什药。”苏晏低声说着,扭动被钳制手腕,反握住朱贺霖手,“觉得鹤先生建议不错。他用激将法诱独自上前,偏不遂他意,来,上个五六七八柄刀刃,给他压压肩。”
朱贺霖被当众牵手,简直心花怒放,忍笑道:“没听见苏阁老话?”
御前侍卫们当即涌入琴亭中,将刀锋剑刃架在鹤先生脖颈上,因着刀剑中间雪衣乌发黑白分明,乍看好似被许多银筷叉住个爆肚芝麻汤圆。
鹤先生深吸口郁气,朝苏晏道:“这下苏大人总可以放心罢。”
龙泉奉命另带队,按照苏晏指点位置去正东坊。
其余腾骧卫护着圣驾赶往正西坊。腾骧卫坐骑脚程快,苏晏汗血宝马“八吉祥”更快,甚至还比大部队更早近刻钟抵达。朱贺霖不放心,将“赤霞飞”马力驱使到十分,紧紧追在苏晏身后。
路上都是急匆匆奔行救火铺兵与惊慌张望百姓,苏晏默默计算着着火点与中轴线之间距离,转头对朱贺霖叫道:“前方右拐,在地藏寺街!”
赶到街口,果然见道路两侧民房后有浓烟升起,不远处地藏寺更是烈焰升腾。朱贺霖下令:“包围整条街,封锁出入口,不得走脱个纵火贼子!”
数千腾骧卫缇骑与闻讯率队赶来西城兵马司指挥,当即将狭长街巷两头堵个严实,连民居之间小胡同与渡桥都拦满兵丁,面组织百姓取水扑火,面严防死守,许进不许出。
苏晏当然放心多,松开朱贺霖手翻身下马,拾步走上几层石阶,坐在石台对面石墩上。朱贺霖贵为天子,自然不能随意与叛贼坐谈,以免失国体,于是便在众多侍从拱卫下驱马近前,在亭外几丈处停驻,取雕弓在手,将箭矢在指间蓄势待发地把玩着。
鹤先生从石台取下七弦
苏晏依稀听见缕琴音。他侧耳聆听,驱马循声而去。朱贺霖示意侍卫们跟上,没走多远,行人便看见地藏寺门外古松琴亭里,坐着个白衣散发男子。
苏晏眼就认出鹤先生身影。对方似乎并没有躲藏之意,在片燃烧哔剥声与救火喧哗声中,依然自顾自地弹着他《风雷引》,琴声苍郁险峻,气势雄浑,直如天地间起烈风、滚迅雷、阵雨如注,倒是与周围这片混乱有些应景。
“装腔作势!”朱贺霖不屑地摆摆手,示意腾骧卫上前围捕。苏晏却提醒他:“或许对方真有后手。”
“鹤先生此人,还是有几分解,就算是穷途末路,他也要走出十二分逼格。眼下摆出这个架势,猜他是想与人谈条件,想必手里攥着几个筹码。”苏晏想想,又道,“刚好也有不少问题,想向他问个究竟。”
鹤先生与锦衣卫交过手,朱贺霖知道此人身手普通,但内力过人。不过就算是所谓“普通”身手,也能在招之间轻易取走几十个苏晏性命。故而把抓住苏晏手腕,下令道:“你不准过去!要讯问什内容,你写下来,朕派人去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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