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夜雪哪有脸叫好友背进屋,在走廊就冷着脸把推开霍惇手,匆匆进屋。
他没觐见过清和帝,但见位青年穿着团龙图案猩红曳撒,连忙行礼,朱贺霖不耐烦地挥手叫他免,快解毒。结果刚起身抬头,景隆帝御容撞进眼帘,楼夜雪惊愕万分,险些又跌回地面。
霍惇也震惊无比,时忘扶他。好在楼夜雪心神颇为坚韧,比霍惇还快步反应过来,只当自己没认出,上前给苏晏把脉,查看症状——至于偌大个头圣汗阿勒坦,他就真视而不见。
“……确是中微臣‘关山月’。”楼夜雪皱眉,“中毒已有三日,哪怕苏大人强撑着不入睡,也终有打熬不住时候。”
“解药呢?快拿出来给他解毒。
荆红追道:“先把大人救回来,之后……由他吧。谁再仗势逼迫他做选择,带大人远走高飞。”
阿勒坦深思熟虑后,对荆红追说道:“你胸怀像草原样宽广,可以随乌尼格来北漠生活。”又指沈柒,“他也可。能戒断黑药丸瘾,敬他是条汉子。”
其他三个姓朱皇族,自然个都不欢迎。
清和帝正要反击,景隆帝却不动声色地做个动作——他侧身坐在榻沿,手指抚过苏晏脸侧,揉捏白玉般耳垂。苏晏睁开眼,迷离地望着他,呢喃道:“槿隚,还记得,说过不要‘终年唯期’,要像寻常百姓夫妻般,每夜、每夜……”
景隆帝道:“那你得先撑住,活下来。想想你若离开,会有多少人跟着走?”
。寻常人渴睡不得,必,bao躁发火,但苏晏看着室之内众人,首先想到他们对自己何等情深意重,所以这股失眠,bao躁只能死死憋住,暗中朝自己发。
身体与精神三重煎熬,让他时刻如行火狱、如履冰锥。
他有时会突然哭出声来,哀求道:“你们让睡吧,让走吧……”
众人心疼又无奈之下,只能殷殷安抚与鼓劲,让他再等等,再多捱会儿。“这可太难熬啊……”苏晏喃喃道,“七郎,你是怎熬过来?”
“想着你。”沈柒抚摸他脸,“你也想想,想谁?”
苏晏愣怔片刻,应诺:“好,会撑住。你别走。”
众人:……
朱贺霖:不愧是爹!
豫王如阵风撞开屋门,带着满身霜尘与湿透单衫,劈头便道:“人带回来!他怎样?”
没打算等谁回答,豫王直接冲到苏晏床榻前,汗津津地抱上去:“谢天谢地赶上!乖乖!天知道这路上有多怕——”戛然而止后,他喘口气,转头叫,“霍惇,快!楼夜雪跑不动,你背他!”
苏晏失神地答:“想你——你们所有人。”
这下不仅沈柒无话可说,其他人也沉默。朱贺霖心里隐隐后悔起来:若是之前不听豫王挑唆非得把沈柒发配出去,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眼下局面,也不会叫苏晏平白吃这多苦,乃至性命堪忧?
他犹豫许久,试探地问:“清河,五指尚有长短,家中子女多父母尚有偏爱,们六人,你心里真分不出个厚薄?”
苏晏再次从渴睡中被唤醒,哽咽道:“怎分!怎分!待死后,你们把分尸吧,称斤论两人份,谁都不偏心!”
众人默默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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