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望着怀中两个扭动脑袋,露出难以言喻神情,挥手想把儿子甩出去,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
荆红追可不觉得偷香皇帝可怜,只嫌他妨碍苏大人呼吸,于是伸出另只手,揪住朱贺霖后衣领,将他掀出去。朱贺霖在床榻上滚半圈,脑袋磕在沈柒腿上,把沈柒撞醒。
沈柒怒视朱贺霖,朱贺霖下意识地指向荆红追,祸水东引。沈柒阴沉地看眼荆红追,荆红追脸色冷漠,眼里除他家大人谁也没有。
朱贺霖揉揉磕疼额角,冷哼:“朕现在没心情与介草民计较,不然治他个犯上之罪。”
沈柒道:“你下去,轮看着。”
而荆红追更是辛苦,几日夜下来不断为苏晏输送真气,手掌不敢轻离,息不曾闭眼,为减少自己解手次数甚至干脆辟谷。好在他境界高深、内力雄浑,真气运转时还能源源自生,故而自身消耗虽大,还能支撑下去。
闭掩窗户,昏暗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清冽薄荷味,低垂幔帐间数道人影绰约,语声哝哝。室之内有人醒着,有人睡着,吐出与吸入气息都交缠在起。朱贺霖从浅眠中惊醒时,眼前见到这幅景象令他觉得有种说不出异样感。
爬上床榻时,他擦过倚栏而睡沈柒腿。沈柒大约也是疲累至极,竟只是撩起眼皮看年轻皇帝眼,又闭目睡去。这道眼神中没有令他不快阴戾与恶意,只是茫然,像个无辜稚子般纯粹,倒叫朱贺霖时怔住。
从幔帐间伸出景隆帝只手,摇摇手指。朱贺霖连忙掀帘而入,从盘腿打坐荆红追身后绕过去。
苏晏在椅子上坐久腰椎难受,众人便将他搬至床榻,但也更担心他挨到枕头就睡着,于是始终有个人在他身后,让他可以半倚半坐。
朱贺霖不想下去,便斥责他:“对君主‘你’来‘你’去,还有没有点为臣之礼?朕看得先治你个犯上之罪!”
幔帐里传来苏晏含糊声音:“七郎,贺霖,你们不要吵,小声点……”
毒性使他畏光怕声、困顿难当,但求生本能与外界刺激又不准他安静地睡着
这会儿人肉靠垫是景隆帝,正把苏晏半身揽在怀中,同时握着他手与湖笔,边牵引着他在铺纸张矮斜木架上作画,边在他耳畔细细地解说作画技巧。
苏晏左手向旁伸展出去,脉门贴在荆红追掌心,右手握笔,正强打精神,有句没句地听老师授课,笔下锦鸡像秃毛尖叫鸡,牡丹则像盘盘和蒜汁后扣翻辣椒面。景隆帝犹自瞎眼似夸奖:工笔写意在骨不在皮,卿卿画出神韵。
朱贺霖想起父皇教年幼他画山水时,分明斥责过他所画瀑布像劈叉大腿,用笔毫无章法,不免有点委屈。但他很快就把这点小吃醋抛之脑后,挨过去问苏晏:“你还困不困?”
苏晏转头看朱贺霖,觉得这双与他爹和叔毫无相似之处虎目,睁圆认真看他样子又有些像水汪汪狗眼,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困,但小爷看这下,就好多。”
朱贺霖被他笑容与暖言蛊惑,凑过去吻吻他嘴唇,继而着迷似双手固定住他脸侧,激烈索吻。苏晏猝不及防之下,后脑勺被紧紧压在景隆帝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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