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是弈棋人,沈柒是劫材,而你,你是那个勾连起所有棋路棋眼!
“在这场对弈中,皇爷不能漏算手棋,沈柒不能走错步路,而你苏清河,不能看错个人……”
苏晏道:“知道如若皇上失踪、帝位空悬,定能引出幕后黑手来撷取胜利果实。而在奉天殿看到宁王朱檀络第眼,就怀疑他与弈者有关,或者本身就是弈者。
“要让他麻痹大意,觉得皇上确确是罹难,所以苏十二才敢这嚣张跋扈;还要让他对心生轻视,才不会怀疑他自己利用藩王、勾结北漠布局会生出什变数。
“也知道对专恣敢怒不敢言,甚至欣然接受人,未必能成为盟友;而真正关心重视人,对此更多是心痛与失望,譬如说——师叔你。
杨亭被他这股厚颜自若气势狠狠噎下,皱眉摇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苏晏道:“这地板干净得很,直接坐,不用喊人来扫。就想跟你说说个间者故事。”
杨亭:“……间者?”
苏晏点头:“对,间者。他名字叫沈柒。这个故事,要从有个叫冯去恶锦衣卫指挥使落网,开始说起……”
杨亭听着听着,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又从严肃变成时而紧张惊叹、时而沉郁感怀,慢慢在苏晏面前蒲团上跪坐下来,听到惊险处不禁连连喟叹:“只有非常心性,才能成就非常功业。沈七郎实乃非常人!”当听到景隆帝尚在人世时,他惊得脸色大变,脱口道:“这是真?!”
身迎上来,板着脸问:“苏阁老这是何意?”
苏晏拱手:“听闻师叔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杨亭还礼:“小恙无妨,多谢苏阁老关心,还请穿衣自去,以免遭人误会。”
苏晏反问:“误会什?”
饶是杨亭生性温和,此刻也面露不悦,言辞异常犀利起来:“误会杨某仗势凌人,非要把你逼到这般不顾体面地步。误会你这位只手遮天大铭第权臣,竟然也会对这个名义上首辅降贵折节,好成就自己顾全大局名声!”
“所以今日来。脱去身上官服,就是想向你表
苏晏点头。
杨亭因为震惊过度,脑子片空白:“你……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要告诉……”
“因为你怀里曾经揣过皇爷真正‘遗诏’,整整两个月。你敢在太后面前指斥她那份是伪诏,你敢在皇上离京时扛起代理朝政重任,人都说你优柔寡断,但知道这只是表象,你杨亭杨左海经得起考验、守得住秘密,哪怕再苦再难,被内外压力压弯脊梁,也从没有折断过!”
杨亭彻底怔住。
片刻之后,他才喃喃道:“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看,也从没想过,宁王案背后,竟藏着这错综复杂真相,这苦心积虑布局……
苏晏道:“师叔,你这儿有茶?”
杨亭:“……”
苏晏:“水也行啊,快渴死。”
杨亭怀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瞪视他良久,最后还是转身去案几上,往杯里斟杯凉茶。
他没把茶递过来,苏晏十分自觉地凑过去拿,咕嘟咕嘟气喝完,又给自己倒杯。喝完凉茶,他用手背抹抹嘴角,盘腿在案几前坐下,说:“师叔,你也坐,咱们唠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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