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沈归晚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称呼,可杜之年喊。
这个从来都连名带姓叫他男人遍又遍叫着:“晚晚,晚晚……”
杜之年在哭,在抱他。
他曾经是母亲依靠,现在变成杜之年那颗漂泊孤独心最后归处。
“在这里。”沈归晚抱着杜之年肩膀,靠在他怀里小声呜咽着。
哪怕是去陌生国度从头开始,只要杜之年在,沈归晚都愿意。
“想留在你身边,想和你待在起。”沈归晚拉住杜之年衣角,“可以跟你去德国,你能不能……不要丢下?”
“不想跟你分开,可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沈归晚仰头望着杜之年,希望能得到他回答。
可杜之年看着他,脸上露出难过又迷茫表情,“不知道,不知道……”
他生在畸形家庭,没有人教他什是爱,如何爱。
恨是沈归晚生存本能,爱不是,爱他人早已离去,软弱感情与他无用,他不会爱,也不懂爱。
可如果不爱杜之年,他现在又为什会难过?
沈归晚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新铺地毯柔软蓬松绒毛包裹着脚掌,蹭着脚踝骨,角落里壁炉还在运转,呼呼暖风吹过小腿。
他喉咙里哽着发不出音节,蒙在大脑里阴霾却忽然散开。
“也不想和你分开,你为什……不早点告诉。”杜之年紧紧地抱着沈归晚,“晚晚,晚晚……”
沈归晚听他叫着母亲为自己取小名,鼻尖和眼眶泛起阵酸涩。
“晚晚”,这是母亲为他取小名,只有她个人叫过。
他是她迟来孩子,是凄苦婚姻生活里仅有精神支柱,所以他叫“归晚”,却被冠上沈禄姓氏。
“贱货”、“杂种”、“狗娘养下贱玩意”……沈禄骂他蔑称有很多,沈归晚记不清到底还有什,但那个男人从来没叫过自己名字,更不要说这个小名。
“想留在这里。”
沈归晚知道什样回应能让杜之年高兴,会顺着杜之年话说出他想要答案,每个字、每个动作都是为取悦杜之年,也是沈归晚发自内心回答。
喜欢、爱,这些能从嘴里轻易说出感情,对沈归晚而言却是最奢侈、最触不可及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时心中那不停涌动感情到底是不是杜之年口中“爱他”,也分辨不清什样感情可以称之为“爱”,自然无法确认自己对杜之年感情是不是爱。
但他不喜欢男人,也不会女人结婚,只是想留在杜之年身边,只是想和杜之年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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