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路上,他们坐在公交车最后排,公交座椅个个紧挨着,顾飒明手臂便也和他挨着,温度够,可祁念却身虚汗,心口发冷。
汽油燃烧尾气气味顺着呼吸灌入祁念五脏六腑,毫不留情地翻搅着他脆弱神经,恶心感愈演愈烈,祁念手抓在椅子侧边,把本就剪短指甲抠得凹在坚硬塑料板凳上。
前面司机个急转弯间,祁念因为惯性倾仰,犹如翻江倒海般感觉迫使他不得不往旁边抓住顾飒明手臂。
顾飒明转头,眼看见他在车内昏黄灯光下惨白脸色,飞快地探出另只手扶住他:“祁念,你怎?难受吗?”
顾飒明不等祁念回答,就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带到后门站着。
祁念是从楼梯拐弯处出来。
他手捏着自己书包肩带,另手垂放着,无声无息地站在那儿。他长得很白,皮肤裸露在空气和灯光里部分都泛着瓷白光泽,几乎要与身后墙融为体。
尤为像个木偶。
祁念格外黑白分明漂亮眼睛阖阖,阴森地直视过去,如同木偶被诡异地附身。
久违地做起恶意游戏,祁念看着跟他对视不过半秒就被吓得要躲顾飒清,心里不忘短暂地感到畅快。
盛大喧嚣和它背光处静谧影子其实没有什差别,所谓情绪都是由看见人所赋予。
祁念从17楼到18楼过道窗口走下来,刚刚对着窗口看见什他全不记得,具体脑子里想什也不清楚。
他觉得自己回避太久,这不该是他作风。
祁念想立马见到顾飒明。
“哥,你干嘛去,怎这久”
说是站着,祁念后背几乎全靠在顾飒明身上,虚浮双腿撑不起多少力,却在之后站路时间里没有踉跄过下。
他跟顾飒明在就近下站直接下车。
祁念坐在人行道绿化带石板凳上,头顶香樟树被夜风摇得窸窣作响,斑驳树影落在祁念身上。
他下车后这段时间里觉得好很多,只有头还有点晕。
顾飒明过片刻才从报刊亭匆忙朝他走过来,手里拿着瓶水和个小盒子。
——这才是真正小孩子,被宠爱浸泡着、还在长大却长不大似孩子,刁蛮任性,恃宠而骄。
若要对付,应该不成多大问题,祁念不当回事地想。
但他也没有多少兴趣,所谓嫉妒,只让他更想拥有顾飒明重视而已。
或者说,是想要偏爱。
紧接着下秒顾飒明就转过头,看到他。
洗手间门口,顾飒明看着找来顾飒清说话细声细气,垂头丧气样子,伸手摸摸他后脑勺:“你先回去再陪陪妈妈,等会要跟爸爸回家,得把作业写完,知道吗?”
顾飒清脑瓜转得很快,听不情不愿地点头,含糊却霸道地说:“那你要去哪儿?你别去找不喜欢他。”
除偶尔在各间病房里进出医护人员,整个楼层都很安静,顾飒明沉默阵,问:“为什?”
顾飒清把头往旁边扭:“就是不喜欢他,他们家那大别墅,干嘛还来们这儿,炫耀吗?哥哥你不也不喜欢他们家。”
他不觉得自己想有什错,头头是道地讲完,偏头,像是被吓到般噤声,往顾飒明那边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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