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之前两人在这里大吵画面仍旧历历在目,他彼时腔孤勇,想要不管不顾地掏心掏肺,却被闻舟严厉地喝止——闻舟叫他不许再说,闻舟质问他为什不知避嫌,问他怎敢只是侥幸踏入这个家门就误以为自己得到某种特权。
自己曾经是否真有过这样幻觉,蔺逾岸已经难以回忆,但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没有。
他没有特权,他们也不是朋友。何谦死,他俩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很清楚这件事。
厅里没开灯,蔺逾岸在黑暗中独自站很久,直到水壶中滚烫冒出蒸汽逐渐散去,才终于重新动作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来到茶几边,把水杯放下,低声说:“喝点热水,
回程路上,闻舟都很安静,既没有吐,也没有说话,车厢内只有导航提示音间歇响起声音。车驶离酒吧区,天上又飘起小雪,无声地落在道路两旁树枝和垃圾桶顶,原本漆黑夜空灰蒙蒙片,世界静溢得有些可怕。到地址之后,蔺逾岸回头看他——闻舟头轻轻靠在车窗玻璃上,闭着眼,脸颊被暖风吹得微微泛红,平静得好像睡着般。
蔺逾岸拉开车门,轻轻拍拍他胳膊说:“闻舟,到家。”
闻舟迟钝地睁开眼睛,没有挪窝意思,蔺逾岸只能伸手握住他胳膊,把人半拉半拽地架出来。
户外冷风激,闻舟不自禁哆嗦下,眼睛也睁大点。司机师傅骑绝尘地开走,只剩下二人站在空荡荡小区门口——大楼窗户只剩几户还亮着,保安亭刺白灯泡下,门卫已经合衣坐在椅子上打起盹。蔺逾岸不走,闻舟也不动,两人雕塑般在冷风中杵着。小区门前路白茫茫片,铺着薄薄层松软新雪。
终于还是蔺逾岸先败下阵来,妥协道:“送你上去,能走吗?扶你。”
他这样说过之后,闻舟却不需要他搀扶。他微微缩着脖子迈开腿,朝前走两步,又回头看,仿佛在确认他是否跟上来。
蔺逾岸便离他隔着两三米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进楼大厅,闻舟仰着脖子等电梯,进到电梯里后却又不按楼层,只是倚着镜子那面墙角落站着。于是蔺逾岸只好也跟进电梯,按下楼层,脸冲着电梯门笔直站着,背后热涔涔贴着里衣。
他好像条挨打挨怕狗,看见笼子大敞,心中却非常不安,犹犹豫豫地不敢钻出去,总怕那是人类故意为之陷阱。
来到公寓门口,蔺逾岸再次掏出兜里钥匙打开门——屋里同他上次离开前没什太大变化,除开更乱些。他看见水池里堆着几个没洗盘子和碗,意识到那可能是闻舟使用过痕迹,心中顿时片荒凉——没有他闻舟果然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做饭,吃饭。起床,睡觉,出门,回家……他那些自作多情热脸贴屁股,于己于他其实都没什必要。
这头闻舟手撑着太阳穴,在沙发前坐下。他手肘搁在膝盖上,柔软发丝软塌塌地搭在脖颈处,和他倔强脾气半点不像。蔺逾岸想想,还是去厨房烧上壶水。他不知该如何回到那个客厅里面对闻舟,只得逃避般地在储物柜里扒拉会儿,找出瓶维生素B和盒濒临过期扑热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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