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呼出肺里空气,胸口渐渐平息下来,于是继续迈开步子。
今日地球引力似乎格外强大,声不吭地把安息朝地心拉扯,叫他每次迈步都无比沉重。他照着越来越稀少标识费力地寻找着E区,到E区后,又晕头转向地试图定位98号房。
番城集市不愧是废土上第大城,新区避难房都长成个样,安息终于成功地迷路。
集市延伸到这里已经十分荒凉,此刻日头正盛,人们大多躲在室内,安息走二十分钟愣是没找到个能询问人。他已经满身是汗,头发黏在额头上,喉咙发干,舌苔快和上颚黏在起。
安息余光忽然捕捉到个人影,他连忙快速朝着那个拐角跑去——那人在烈日下却穿着身黑,层层围巾裹在兜帽外面,像旧事宣传册里死神。
安息坐在床上发很久呆,才意识到屋里实在太过安静——没有废土,医生也不知在哪,世界被隔绝在两步之外。
他慢吞吞地挪下床,拉开活板门顺着梯子爬到地下室——这里和昨天还是模样摆设,冯伊安床铺未动,甚至他随手搁置水杯都没变过位置。
安息心里有点纳闷,边刷牙边呆呆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没精打采地,眼神空洞又茫然。
简单洗漱下,安息饭也没吃,就锁上门出去。
天地无情,今天废土之上仍是晴空万里,丝微风也没有,他有些恍惚——切都变得有些陌生,好像自己是第天见到这片焦土似。
安息下有些退缩,但想到不知下次遇到路人又得是什时候,只能做足心理建设,克服恐惧,迈出独立日第步。
“你好!”安息叫道。
可那人像是没听见般,连脚步都没停。
安息又更大声地叫次:“你好!”同时快步追上他拍拍他肩膀。这次陌生人终于停下步伐,缓缓地回过头来,露出半张脸。
之所以是半张脸,是因为那颗
安息先是来到集市大门口管理处,找轮班守门人领钥匙——定金是冯伊安垫付,说是刚好抵这几天帮他看店工钱。安息捏着钥匙,仔细研究管理处门口大地图。这个地图很明显不是个时期作品——集市老三区绘完时间最早,已经被风沙和酸雨腐蚀得颜色较旧,外围几个区颜色较新,安息即将要去E区颜色最鲜艳,像是刚订上。
在不远处集市大门外,电网那头不知今日为何特别吵闹,里外围好几层嘈杂嗡鸣人头,空气中飘散着丝不安味道,像是铁锈混合着消毒液。可安息此刻没有关注热闹心思,只远远看眼便离开。
他按照地图指示方向穿越番城市场而过,路走过各式各样商铺,看着摊子上防砂靴和过滤芯,又看着摊子后面张张脸,忽然间,他们脸都变得模糊起来,好像被高温气体给扭曲,变成浑浊空气中黏着分子。
安息越走越快,脚步控制不住地几乎要奔跑起来——他觉得身体周遭空气实在太干燥,拼命吸收着他体内水分。然后他意识到,模糊不是人们脸,模糊是他眼睛。
安息猛地刹住脚步,站在原地急促地喘气,他低下头——黄土上出现几个湿润斑点,但转瞬间就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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