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抿抿嘴唇,抬头看向皇帝。见陛下像方才叫他罚跪时样笑意吟
御前随侍,其实是要他们聆听圣意,观察朝局,在陛下身边奉差执事,得陛下亲自教诲磨砺。若无意外正常退殿出宫,日后出将入相,升迁调补之路比其他人要宽得多,比起世家荫封也差不到哪去。毫不夸张说,在御前年,比得上在外十年。
如若不是天子近卫何处任职、何时退宫权全由皇帝圣心独裁,人旦进武英殿,身后家族就再插不手,世家城主担心嫡子送入武英殿后会被皇帝随意打发个闲缺,或是寻个理由直扣在天子近卫营不放人,否则武英殿早就是九州诸世家子弟抢破头终南捷径。
如今武英殿上下不过百来号人,其中能被擢选到御前随侍,全都是经层层考核遴选出来佼佼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比如今日与楚珩同来敬诚殿当值近卫同僚。
近卫同陛下禀完事宜,行礼过后便退下,临走前见陛下又提笔批起折子,不禁分外同情地看依旧跪在地上楚珩眼。
自楚珩入殿面圣请安,陛下显然就没叫起,看陛下这视若无睹样子,等会儿大抵也不会让他起来。
“来就跪着吧。”凌烨目光瞥见外面过来人影,如是命令道。
楚珩懵懵,这话问完不应该是叫他起来吗,怎反倒还要接着跪。他下意识地抬眸看眼皇帝,不曾想陛下目光仍落在他身上。甫抬头,直直撞进陛下双深沉如海眼睛里,楚珩微怔怔,很快敛下眼睫,垂头默默跪着。
凌烨见他脸茫然又有些委屈样子,微微扬扬唇角。殿外有天子近卫请见,凌烨敛去笑意,沉声命进。
那御前近卫进来,正是今日同楚珩起从武英殿过来同僚。近卫目光从楚珩身上掠而过,并不多作停留,上前恭敬行礼。
皇帝温声叫起,还笑着与其说两句闲话。
别人到御前是帝王恩宠,前途似锦,楚珩却不大样,他是大胤九州独份御前罚跪。
近卫告退,书房里又只剩下楚珩和皇帝两个人。他依旧跪着,膝下是厚厚羊绒地毯,倒并不觉得疲累难捱,只是心里十分难过,又是茫然不解又是酸楚委屈。可陛下不叫起,他便就得直跪着,何时起来只能等陛下开恩。
小半盏茶时间悄然而过,上首忽然传来朱笔放在笔架上声音,楚珩心中微动,终于听见陛下开口道:“楚珩——”
他抬眸应声:“臣在。”
凌烨眼底浮现笑意,温声道:“知道为什让你跪吗?”
楚珩跪在旁听着,顿时觉得更委屈,头低低垂着,整个人都笼罩在满满郁闷和低落里。
天子近卫当到他这个份上,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们和宫里禁军侍卫很不样,不只是阶品更高,天子近卫,“卫”不过是个虚名,重在个“近”字。
武英殿里这些人,或是出身世家,从小对九州政局耳濡目染,或是少时长在武英殿,对皇帝忠心不二。能被擢选到御前随侍,才是成为天子近卫真正要义。
御前并不只是保护陛下,外有禁军侍卫,内有宫人影卫,很多时候皇帝安危都轮不到天子近卫来守护。皇城禁卫军不服武英殿空有“天子近卫营”名头并不是无风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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