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才明白,学剑时愈是容易,握剑时就越难。
难到头便是剑不由主,出鞘不祥。
指甲硌进掌心所传来些微痛楚将楚珩恍惚神思陡然唤醒,他低声道:“从前也是下功夫学过,只是臣愚钝,握不住自己剑,也做不剑主人,后来便不再用剑。”
他神情低落,和初见时如出辙黯淡,像
“你是御前侍墨,哪里不妥?”凌烨笑,“不然要你在这儿做什?研墨吗?”
御前侍墨当然不是专门给陛下研墨,和集贤殿擢选出侍读学士样,都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时,在御前协办相应事宜人。有时也会书议朝事,偶尔还要经陛下口述,在奏章上代笔书写。相较侍读学士,御前侍墨在敬诚殿时间还会更久些。
楚珩从御案上取过那沓奏折,凌烨见他面上疑难之色不减,便开口道:“这些折子大多无关紧要,你先将何人禀奏何事简要记录下来给朕看。你分拣查看过遍后,影卫还会复阅,不用怕其中会有疏漏之处。”
涉及朝事,兹事体大,楚珩经验浅薄,难免有些踌躇,见陛下如此说,便稍稍放下心,取张纸开始提笔书写。
敬诚殿内时光流淌得很快,转眼已经临近午时,楚珩合上手边最后册奏折,将写满页素纸呈到陛下面前御览。
声道:“谢陛下。”
凌烨“嗯”声,将药膏放回原处,转身刹那,他目光微沉,不动声色地摩挲下指尖。
抹药时候他看过楚珩双手,也触摸过。那双手,手指修长,指节有力,两只手虎口和指腹都有薄茧,是习武之人掌上特征,并不像是不会用剑人该有手。
他暂且按下心中疑虑回过身来,见楚珩抱着方才抹药手,视线直盯着看。他唇边微微噙点笑意,指着侧边楠木圆凳道:“坐吧,给朕磨墨。”
楚珩这才收回看手目光,慢吞吞地依言坐下,垂眸拾起搁在砚台边朱砂墨锭,转腕轻而慢地磨起墨来。
凌烨知道那沓奏折里大多是谢恩,略略扫几眼见确实没什要事,便放下素纸,观赏会儿笔迹。
楚珩字写得很好,笔画起落间风骨俱显,落纸烟云。凌烨细细看看,随口赞道:“字不错,在漓山学?”
楚珩颔首应是:“在师门总要学点什。”
凌烨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又道:“你在漓山没学过剑,习得这笔手书,倒也不算白去。”
楚珩心中微动,垂下眼帘攥攥自己手指。他怎会没学过剑?这双手从他记事起便开始与剑相伴,直至今日,他还是能够记起明寂握在掌心里感觉。
凌烨端坐在御案后,提笔继续批阅奏章。
大胤朝奏章有着不同封色,分成奏事、陈情、谢恩、贺表等。奏事折子按照军政财农、各部各司又有细分。皇帝亲政后,朝堂上便有明令,但凡上奏,多余套话废话律不许讲,开门见山陈情禀奏即可。
楚珩磨会儿墨,见陛下只看奏事陈情折子,其余奏章全叠在旁摞成沓,碰也不碰下,不由多看两眼。
凌烨头也不抬,忽而道:“去帮朕看遍,若都是些虚话套话没什要事,便不用再禀。”
楚珩怔,迟疑会儿:“可臣来看,不太妥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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