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这封年前折子重新被皇帝扔到眼前,徐劭才恍然惊觉,徐家其实早没根基,生死荣辱真正只在皇帝念之间。
翻
雪霁初晴,凌启站在侯府正堂里,漠然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侯府众人,说:“陛下意思,侯爷可明白?”
金盏里酒液清澈透亮,泛着微微红,这样酒徐劭见过两次,第次带走他母亲,第二次,在他父亲万念俱灰抖着手将要饮而尽时,凌启屈指弹出道气劲打翻嘉勇侯抿到唇边金盏。
鸩酒沿着嘉勇侯指隙淌地,凌启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侯爷,陛下已经饶过嘉诏徐氏两次,不会再有第三次。望侯爷好自为之。”
那时绝望徐劭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鸩酒洒在地上后散发阴寒气息,嘉勇侯府没有个人会忘记,没人有劫后余生庆幸。所有人都知道,嘉诏徐氏上空雪,很难霁。
翌日,嘉勇侯徐遨至敬诚殿,稽首伏地请罪,未能得见天颜。朝中再没人敢提储君生母追封之事,那些上书折子悉数留中,皇帝也并未因此迁怒任何人。
发生过。
宣熙六年夏,皇长子生母徐氏薨,独墓独葬,不加谥无追封,不入玉牒,不附帝陵,永不系帝谥,永不入地宫。
敬诚殿里沉重帝王威仪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每寸时光都显得分外漫长。
徐劭跪许久,面孔青白,全身栗栗,从起初双腿刺痛跪到已经感受不到双腿存在,正殿里燃着熏笼再暖,也驱赶不走由心而生彻骨寒。
尽管徐劭并不十分清楚自己长姐当年在宫里到底做过什,让皇帝凉薄至此,但是他却知道,当年嘉诏徐氏站队齐王,只凭这条就足够。
此后直顺风顺水地过,时间久,这些陈年旧事谁也不提,就都当作翻篇。
后宫空置已久,不少世家探过口风,皇帝却始终没有选秀纳妃打算,阖宫里只有清晏个太子,得天独厚。
摆在明面上形势人人都看得出来,嘉诏徐氏这个太子母族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皇帝暂且不算旧账,嘉勇侯徐遨继续朝中任职,徐家子弟大都算是争气。
不管以前如何,嘉诏徐氏自储君正位之日起,就必定是太子身后最忠实拥趸——这显然是皇帝默许,否则当日齐王事败满朝清算时就不会放徐家马,嘉勇侯府自己也清楚。
只是日复日默许中,杯杯奉承讨好黄汤下肚,久而久之,那杯散着阴寒气鸩酒就被重重锦绣荣华压在最底下,连徐家人自己都要渐渐开始淡忘。
皇帝没有清算,不过是看在嘉勇侯府是皇长子母家缘故,为保全皇长子尊荣,这才留线,未将徐氏并打为谋反乱党——因为皇长子要居储君位。
宣熙七年新冬,皇帝力排众议,祀天地谒太庙,册立皇长子清晏为大胤储君。
储君既立,朝堂上便掀起阵为储君生母请谥追封呼声。人人都知嘉诏徐氏曾是太后党羽,谁也不敢提“皇后”二字,嘉勇侯徐遨率众上书,请求追封储君生母为皇贵妃。
徐劭清楚地记得,父亲这封折子递上去以后,皇帝留中不发,对此始终不置词。
直到三日后帝都大雪停,天子影卫首领凌启亲至嘉勇侯府,带来皇帝赐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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