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所至,心之所至,人之所至。
顾徽音当日在小重山下挥墨作画,其上题行字,说:“花如雪,剑如雪,持剑人亦如雪。”
后来画上这笔题字不知怎被人传出去,世人都说成德皇后是在写飞花踏雪城剑,因为这确实符合踏雪剑歌“人剑合,心即是剑”要义。
再后来,顾家小辈们进宫请安,将这些坊间传言当作玩笑说与姑母,已经嫁入九重阙成德皇后第次听见自己题字被世人误传时,先是愣愣,有片刻失神,像是回忆起什。
小重山白梅落雪,踏雪城银霜铺地,北境年年围雪论道,可是再没有第二抹简单到极致素白,能压得过落雪三千,惊艳到人心坎里。
颜懋少时游学四方,曾在北境看过次。
那年,姝色无双无名少女素衣持剑第次来到这里,她从重山脚下出发,踏着满地碎琼乱玉,拂花过群雄,挥剑斩百刃,步剑走上重山之巅。
白茫茫片天地间,素衣少女手持三尺秋霜,在白梅落雪中翩然出剑,花与剑同,剑与人同,勾勒出尘世间最纯粹抹雪色。
北境雪,江南风,雪北香南是能令大胤九州无数英雄折腰惊叹无边风色。顾徽音在这飞花踏雪城许多年,年年都见围雪谈道,岁岁都听墨客赞雪,可那日,连她这个北境大小姐都由衷觉得,重山落雪三千白,不比人间惊绝色。
他们北境雪,输给今日持剑仙。
珩。”
颜懋淡淡“嗯”声,目光落到放在茶几中间话本上,伸出两指往书脊上搭,轻轻将书推到靠近楚珩侧,“书还你。”然后干脆利落地抬手示意楚珩可以走。
楚珩略颔首,不带半点犹豫,接过书便起身告辞。
颜懋坐着不动,只看着楚珩身影朝外走去。
水榭外暮色森森,门扉开启刹那,厅外四面八方寒风裹挟着细雪挤进屋里。白梅花瓣掠过楚珩肩头被风并卷着送进来,有片不偏不倚,恰好飘到颜懋身前茶几上。
最终顾徽音对这误传也并未出言否认,她目光掠过白玉兵兰上剑,看着顾家小辈们,每个字都说得格外认真:“北境习剑
顾徽音握紧手中剑,看着那个飘然远去白衣少女,终于忍不住打破小重山规矩,急急开口问她:“你叫什名字?”
直白唐突话出口,顾徽音便有些懊丧,她以为自己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可没想到少女竟真回头,她未曾介意自己失言,反而微微笑笑,轻声说——
“诉樰。”
声音被远处风送到顾徽音耳朵里,她并没能完全听清,只隐约听见个“雪”字。
名字带雪少女在小重山上惊天剑,就此描摹顾徽音对剑道所有憧憬——
颜懋视线从楚珩背影上收回,静静落到白梅残瓣上,时间有些出神。
无论是在中州帝都,还是在千里之外北境,“白梅落雪”这四个字似乎总爱凑在处。
尤其是在北境飞花踏雪城,当第朵早冬白梅完全绽放时候,就又到踏雪城银霜遍地时节。
当年也正是在这样时节,未来皇后顾徽音第次、也是最后次遇见既定东君姬无诉樰。
小重山围雪谈道,历来只论剑不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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