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幕跃入眼帘,凌烨立时沉脸,边往里走,边低声斥道:“这里也能睡人?怎伺候?不知道叫醒他去床上睡?这还需要朕来交代?”
——往常确实是不要,但今天……高匪唯唯垂首,吞吞吐吐地没敢作声。
皇帝鲜少雷霆大怒,今天那样怒火,年到头难能见到几次,高匪心里已经有猜测,这恐怕就是冲着御前侍墨来。
自古天威浩荡,圣心最是难测。
谁知道今日之后,御前侍墨恩宠还能剩下多少?
进门竟瞧见都这个时辰侍膳女官还在,他皱皱眉,抬眸往远处膳桌上扫,果然看见八珍玉食摆桌子,原模原样,显然是没被动过。
侍膳女官觑着他神色,连忙恭声道:“奴婢们戌时呈御膳上来,楚侍墨说想等陛下回宫起用膳,后来……”
后来皇帝久久不至,桌上汤羹菜肴热几次又换几轮,直到夜深,也没等到明承殿主人。
凌烨沉默阵,问道:“他中午吃什?”
楚珩中午心里挂着事,自然也没吃好,草草拣几筷子就放下,汤都没喝口。侍膳女官硬着头皮如实回。
晚间,敬诚殿内。
云板敲过四声,宫道上报时内侍高唱“天下太平”。
祝庚躬着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御案前,低声提醒道:“陛下,亥正时分。”
皇帝今晚先是发落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又兀自沉思许久,接着批复完剩下折子——连请安折都看遍,再之后改改明天议事章程,最后实在无事可做,就这直静坐着,到现在。
两个时辰前,高匪送楚珩回明承殿时候,和祝庚暗示两句,加上今晚陛下这反常态举动,祝庚也隐约察觉出些许不对。
是以但凡皇帝吩咐过,像姜汤、御膳这些,高匪必然如既往地为楚珩张罗准备。但是那些皇帝没提过,即便是他这个打小伺候贴身太监,也不敢自作主张。
就像这睡觉
祝庚跟在后头进来,听见女官这话,心里顿时叫苦不迭,晚上在敬诚殿里,皇帝同样没用膳,这两位主闹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而且看样子,似乎是皇帝在单方面冷脸,御前侍墨那头仿佛不太知情,也不晓得这是闹哪出。
凌烨闭闭眼,又问:“姜汤他喝完吗?”
高匪走到皇帝身侧,躬身回道:“回到明承殿不久就喝过,后来看您直没回来,楚侍墨就又刻起印章,这会子,这会子……”
高匪欲言又止,没往下说。
凌烨微微拧眉,自己抬步过去看,踏进里间门,就看见楚珩斜倚在坐榻上睡着,伺候内侍给他盖张毯子,那枚羊脂白玉印章已经刻得基本成形,放在案几中央。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当奴婢还是不要瞎掺和。
祝庚也不敢劝,隔半个时辰过来给皇帝报次时。眼看再过会儿都要子时,好在皇帝这次终于有举动,站起身,听不出情绪地道:“摆驾吧,回明承殿。”
总要去面对。
帝王御辇在接近亥正两刻时候抵达明承殿,高匪领着众内侍宫女出来跪迎,皇帝龙颜大怒消息早已经传到寝宫,人人都是谨小慎微姿态。
内侍挑起帘栊,凌烨将半凉手炉递给高匪,迈步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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