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在窗前静坐会儿,高匪捧披风过来提醒他穿衣——凌烨将祝庚带走,留年长高公公在这里,好代自己看着楚珩认真吃饭。高公公好歹说得出话,祝庚在楚皇后跟前,那就和老鼠对上猫样,尤其这两天楚珩起水痘,说什他都应诺,年纪轻轻就指望不上。
凌烨坐在辂车里,手上握着刻刀雕琢着枚白玉私印,眼也不抬地问正在添茶祝庚:“你做什这般怕楚珩?”
祝庚闻言手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其实也不是害怕,陛下不是难伺候主子,楚皇后对底下人更没什脾气,明承殿里规矩虽然大,但并不苛刻,有些时候甚至比外头还宽松,在御前伺候不只是恩赏多,内外行
漓山故青囊阁主药果然有奇效,用两天,再加上泡药浴、内服汤药食补,至正月十九,楚珩水痘几乎都已经结痂,要不几日就能恢复如初,总算不用再被凌烨这个缺德人观察痘痘形状。
正月十九是春蒐尾日,中午大朝宴论绩行赏,十六世家各有英杰。春蒐首日失利没能拿到首彩年轻郎君们都卯足劲儿,大宴上菜就是他们这几日行猎成果,品类十分丰盛,阵仗点儿不比上元节夜宴小。
世道就是如此,寒门庶族挣番光明前途需要靠运气、贵人和命,世家贵胄们生来就有这些,需要不过是个在圣上面前露脸机会,春蒐就是绝佳时候。尤其那些亟待入朝公子们,诸如钟平侯世子楚琛之流,最为奋进,大多都取得值得称道成绩。
正月十九是年休最后天,这场宴既是年节正式终,也是为四方王侯、外邦使节送行,过正月二十大朝会,这些人就都要陆续离京。
凌烨从宴上回来,又陪楚珩吃餐,午后便要收拾行装返回九重阙。楚珩暂不与他道,要在上林苑行宫再住几天,打算等水痘彻底好全再回去,免得散播病气。
这是纵使不乐意也没法事儿,皇帝不起驾,外头王公大臣哪个敢先走?申时两刻,御驾启程,仪仗扈从绵延数十里,浩浩荡荡地驶离行宫。
皇帝走,整个上林苑都空寂下来,楚珩这几日又不能外出受风露面见人,只好在帝苑品鉴学子们行卷、读两本闲书打发时间。
楚琰和叶书离本想留下来陪他,楚珩都没让。阿琰春蒐首日才出过风头,虽然今日论绩行赏,世子楚琛也得前十,但里头多少掺着些“家族安排”——世家豪门里头这做比比皆是,因而春蒐尾日名次并不如首日实在,像苏朗、萧高旻这些佼佼者拿过首彩后,压根都没有再下场去比。阿琰人还在屋檐下,不必要麻烦还是省好。
至于叶书离,那根本不是来陪他,“鬼见愁”是没能见到他起水痘样子,不甘心,想方设法地要来看眼,回去漓山好当做谈资取笑,楚珩怎可能让他得逞,直接以凌烨名义给拒。
道理虽这说,但等王公大臣们也走完,车马喧嚣声远到点儿也听不见,偌大上林苑只剩下自己时,光阴还是会显得漫长——这大概也是种“由奢入俭难”吧,从前在漓山,个人在望舒殿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觉得有什,如今尝过相知相依滋味,连独自看太阳落山都觉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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