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那些世家旁支子弟在借题发挥地质疑,孝是为仁之本,个连最基本孝道都欠缺人,他能做什好事呢?
大胤崇尚周礼,《周礼·地官·大司徒》“以乡八刑纠万民”,其中首刑即为“不孝”。
这样顶大帽子扣下来,颜相做什都是错。
皇帝看着封封参奏折子,大把罪状列在上头,说煞有介事。这世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党同伐异时为罗织罪名,恨不得对方多吃口饭都要加条骄奢侈靡。
皇帝知道这些人初衷是为阻扰停卷,可到这个时候,即使叫他们如愿,不把颜相扒下层皮来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说案子传得很快有人引导,不如说,背后出招人根本就没打算藏着。
世家望族重名声要脸面,即便想从大不孝入手,也不可能由颜老太爷亲自出面去京兆府状告颜相,必须得借个引子,将要讲话说出来。
因而根本无需隐瞒用心,前脚有逆子案传遍帝都内外城,后脚就有世家党御史“自然而然”地想起颜相年轻时叛出家族自立门户,不也是种“别籍异财”吗?他这二十年在帝都为官从政,直做到尚书令,有回过澹川侍奉父母吗?当然没有。他与长兄庆国公颜愈关系有目共睹,疏淡到近乎冷漠,全无悌友之义。他结党营私,领头停行卷,引起世家公愤,不也是种别样“逞凶斗狠”、有危父母吗?
……
果不其然,当天傍晚,敬诚殿就收到御史以不孝之罪参奏颜相折子。而这日晚间,路风尘仆仆从澹川赶到帝都颜老太爷,由于奔波疲惫,身体不幸抱恙,染疾病,连面圣请安都不能,只能上个请安兼请罪折子以表忠君之心。
颜懋在尚书令位置上坐就是快十年。从前他虽大肆揽权,行事恣意,时不时给世家党使绊子,但却不像这回停行卷样,动摇是几乎所有世家未来百年人脉基石。只要有这样回,世家大族就会联合起来,不容他再担丞相之职。
凌烨即位时尚且年少,颜懋是先帝驾崩前钦定三位辅政大臣之,那年他三十又六,正值茂年,被先帝御笔亲封,破格连提三级,任为从品尚书令,风头之盛,连同为辅政大臣颖国公苏阙都要让他三分。
朝中许多人反对,包括颜懋父亲和长兄,俱认为他资历尚浅、难
病从何起,庆国公府对外没说,但还用问吗?当然是被颜懋这逆子所作所为给气,不然老太爷不在澹川颐养天年,紧赶慢赶地跑来帝都做什?
老父这卧病,更坐实颜相不孝,翌日上午,参奏折子越来越多,像雪片样飞进敬诚殿。
而原本因为停卷初定而偃旗息鼓那些世家旁支子弟,也在这时“扬眉吐气”起来,他们在书局、酒馆、茶经楼,以最快速度将这事大肆传扬出去。
平民百姓哪里懂什党同伐异,比起前日老母状告逆子,位高权重尚书令不孝父母,才更让人私下里津津乐道。时间,颜府之事很快成为帝都百姓茶余饭后谈资。
对于百官们来说,颜懋不孝之过不仅及于他本人,还有他领头停行卷。三月十五朝议初定后,昭告九州圣旨中书省已经在起草,如今却碍于舆情动向,不得不暂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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