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检查完,宣布切正常,只要养好骨折右臂即可。可是人走开后陈念还是伏在他身上哭:“哥,好怕你扔下走。”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会有这样反应是正常。陈觉躺在那里,左手做个推开她动作,只是没有使劲。这个动作就像是深植于潜意识中,无须思索,到这个时候就自然做出。陈念先是怔,紧接着身体就簌簌发抖,像是很害怕他这样,更害怕他从今往后都是这样。
“你昏迷三天,医生只知道说没事。”她声音发哑,“这里医生怎这样不负责任?”
如此素净个房间,只有自己跟妹妹两个人。妹妹柔顺细腻长发铺在他手臂上,就像小时候样,他感到种久违怀念。
因为两人很早就没妈妈,继母是两年后才进家门,那两年他就独自带着还是小婴儿妹妹。那时候陈念头发黄黄还很稀疏,害他曾经暗暗担
陈觉想要过去叫他起来,问他有什大不难关。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流血不流泪,居然还跑到冰天雪地里来哭,也不怕把自己冻出毛病。可是走到近处,俯身看,顿时惊得忘呼吸——
那竟然是他自己。
泥灰皮衣夹克,深黑机车手套,至今仍在他衣柜里存着,只有相貌青涩些许。那辆保时捷也是自己?人车,躺在雪中犹如丧家之犬。
他几乎不敢认,因为想不起自己竟有这样走投无路时候。
是谁对他说过有钱万事不难,梦想就是这辈子能发大财。是谁说,谁说过这样蠢话?叫他也来试试,来试试躺在冰天雪地里滋味,来试试万念俱灰感觉。
感情却很好。
“不吃?”
“不吃。”
右边那个有别话要说,扯扯手指,左边那个就把耳朵凑过去。默契,亲昵,却也有点不好意思。
“没蒙你吧,妈和妹妹都很好相处。你还担心,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
他摊开双手,车灯照出掌心几个烟头印。什时候留下,不疼吗?为什要用烟头烫自己?想不起,通通都想不起,可忘记也许不是坏事,因为痛苦有时也会超过阈值,就像自己曾经看过某个电脑程序。
再醒过来,睁眼看到不是雪地,是病房。
零星碎片记忆如潮水退去,留下只有那眼惊愕,发现躺在雪地里人是自己时那种惊愕。
陈觉身冷汗,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白炽灯,很长段时间没有缓过气。摊开手掌,左掌心确有几个伤疤,只是不深,以前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病房门打开,陈念走进来,发现他醒连手提袋都掉到地上,马上大声叫大夫。
“你小声点行不行,别让她们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以后就是家人。”
想要过去拍拍他们肩,问问他们是谁请来客人,谁知没等走近就已天黑,桌椅菜肴全不见,继母跟妹妹也不见,只剩下茫茫大雪中个孤单人影。
有个年轻男人像是发疯,不要命样躺在冰冷雪地里,嘶哑无助地痛哭。周围个人也没有,只有辆保时捷陪他。车顶已经落层雪,两道车灯直光似刃,他轮廓惨白,五官也很模糊,只有从胸腔里发出哭声听来是那绝望。
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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